陆景行因担忧沈清,省去了晚餐,陆槿言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见他坐在床沿闭目养神,宽厚的大掌包裹着沈清纤纤玉手。听闻推门声,他抬眸,见是陆槿言,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清清怎么了?”陆槿言就着房间里头微弱的光亮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沈清,轻声询问自家弟弟。他何其心细,怕扰了床上浅眠之人,连灯都未开。
“有些低烧,”陆景行答。
“睡多久了?”陆槿言迈步过去,探了探体温,顺势伸手将她面颊上碎发陇至一旁轻声询问。
“两个多小时,”陆景行与她交谈时,眸光始终留在沈清面颊上,握着她的手从未松过。
“你下去吃点东西,我帮你照看着。”
“不了、”他担忧晚点沈清醒来见不到他人心里会不舒服,毕竟,事出有因。陆景行与陆槿言从小感情深厚,二人姐弟之情好的让豪门子女颇为羡慕。
自家弟弟随意的一句话语,让陆槿言愣在原地,意味不明的眸子看着他许久才收回神来,她的弟弟,从小刚愎自用,年少时,他想从军,家人皆不同意,但奈何他已下定决心,无论众人如何劝说,他皆不为所动,他有原则有底线,绝不退让,总统府上上下下看似他最好说话,也唯有他最为阴沉。严家长女严安之自小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从未正眼瞧过人家一眼,问及原有,不喜欢。
简短的三个字便将人打发了。
陆景行的书房是整个总统府的禁地,不许任何人进去,书房卫生悉数由他自己经手,十八岁那年,严家小姐不听劝告闯了禁地,被他冷着脸骂的梨花带雨,抽搐不止,掩面哭着跑出总统府,此后,陆景行对总统府一干佣人下警言,若是严部长带着严安之来,让她进,毕竟长辈面子不能驳,若是她独自前往,谁将她放进总统府,谁就滚出去。他恪守原则,坚持底线,一次犯错,永久踩向地狱。
可就是如此刚愎自用,冷面无情的人竟然会对他新婚太太露出如此温情的一面,他会为别人考虑,会想着沈清,这样的陆景行,她从未见过。
做了二十八年的兄妹,她从未见过陆景行如此一面。
“让厨房给你端上来?”她询问。
“不用了,等沈清醒了再说吧!”她不好,他连吃饭的心思都没。
特别是知晓此次发烧与自己有关时,更是没胃口。
只愿着沈清能早些醒来。
“你去冲个澡也躺会儿,这么坐着,也不是事儿,”她吩咐。
这话,陆景行听进去了,缓缓点头,而后起身,替她掩好被子,转身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浑身热气将沈清搂进怀里。心安一半。
海上明月高悬,许是窗户未关紧,海浪拍击沙滩的声响若隐若现传入耳间,似一曲儿美妙又简单的乐曲似的。
沈清转醒,已是后半夜的事情,迷迷糊糊清醒,想翻身,却发现被搂的紧,而后哼唧着回眸看了眼身后,陆景行此时正睁着眼帘看着她。
“醒了?”他嗓音轻柔,怕力道大了会吓着她。
“嗯、”她喉间干涩,发出的嗓音有些破碎,陆景行见此,翻身而起,迈步去客厅,在上来时手中多了杯温水以及一碗温粥。
大手将沈清捞起来让她靠在怀里,喂着她喝水。
许是真渴了,一杯水被她一口气喝完,期间因太急,呛了一口,陆景行一边抚着她瘦弱的背脊一边柔声道;“慢些,没人跟你抢。”
语气中带着些打趣,此时的沈清,无力同他嘻哈。
陆景行伸手摸了摸她身上,想知晓她烧退了没,而沈清想多了,以为陆先生又要兽性大发,吓得使出全身力道将他伸向自己腰间的手拍掉。
见此,陆景行有片刻震愣,而后闷笑道;“想什么呢?摸摸你还烧不烧,想歪了不是?”他此话一出,陆太太原本惨白的面颊爬上两抹红晕。
“净瞎想,”陆先生再度揶揄。
轻挪步子坐到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端起面前的一碗清粥开始喂她,今夜的她,饿得慌,一整日下来吃了一碗粥,期间还吐了几轮,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此时陆景行一碗粥上来,她省去了心中那些不悦,安安静静的吃着他递到嘴边的粥。
见他如此乖巧,陆先生是既心疼又悔恨。
一碗粥见底,伸手扯过床头柜上纸巾,擦拭她唇边残留物,动作连贯而一气呵成,“还要不要?”
沈清摇头。
“再来半碗?”一整日没吃,一碗粥怎么够?
她再度摇头。陆景行见此轻叹一声,低头蹭了蹭她的颈窝,心中无可奈何的紧,沈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怔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见此,他轻笑;“丫头觉得我是洪水猛兽?”
洪水猛兽?不,你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洪水猛兽哪里敌得过陆景行?他能谈笑间要了你的命。“洪水猛兽怕是不及陆先生您,”她言语无力,但话语伤人。
这只刺猬,又开始本色出演了,陆先生此时的心,就好比大冬天吃冰棍,哇凉哇凉的。
“能得到丫头如此高的评价,是我的荣幸,”他浅笑嫣然。不要脸。
有些人,见了数百次,还是陌生人,有些人,初见,便倾盖如故。
陆景行与沈清属于哪种?
在成为夫妻之前,他未见她数百次,可也并非初见,后来的某日,陆景行抽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将这个问题想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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