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是个理工男,凡事都有应急预案,稍稍酝神,便结合之前做的一些功课,不紧不慢地说道:“韩王诏令,岂能轻示于人?现韩、楚征战。楚军细作皆深入韩国腹地,万一细作混进边境军队,知晓了诏令模样,回去依样仿造,后果尔等承担得起?”
老边吏闻言,眼神越发迷离,他抬手拭去额头汗珠,回头瞅了一眼身后的十几名士兵,的的确确有几个眼生的新兵蛋子,而且越瞧越觉得有些南蛮子的轮廓。
只一瞬间,他便吓得后背虚汗直冒。
楚军围困韩国南境屏障雍氏已经五月有余,韩王举全国之力御敌,善战之卒皆被征调,留下的除了老弱病残,便是刚送来的新兵,要是此时楚军出一支奇兵偷袭韩国腹地,后果不敢设想。
身后的新兵已有几个执弩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目光都投向了在边境混迹了几十年的老边吏身上。
老边吏感觉不能在这群新兵面前丢人,虽然害怕,却依然绷紧面颊,硬生生沉住心中那口气,继续盘问道:“大王诏令之事姑且不说,尔等何以证明出自工师世家?有何能力勘察我高都之金?我看尔等眉宇之间皆有南蛮气息,倒是有几分楚人细作的嫌疑!”
老边吏曾在向邑任职多年,协助过工师世家的人勘金,耳濡目染,多少懂些门道。如此虚晃一枪,也算是给自己人提提气。
身后的一群新兵蛋子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又振作了许多。
姬延却是面不改色,用鹰一般的眼神望着眼前似有几分得意的老边吏:“宵小边吏,胆儿倒是挺肥!你当真要刁难工师世家?当真要置王命于不顾?耽误大事,不怕脑袋搬家?”
姬延的话,句句刺中老边吏的心坎。以前前线缺粮,韩王委托工师世家开采韩国之金,去齐国购粮,也是有过先例的。现今大旱,雍氏前线粮草吃紧,自然也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以前都收到了韩王诏令,而今,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中有些迟疑,却碍于在新兵们面前的威望,依然颤抖着答道:“高都……高都之金,自然是……是需要能者勘之!”
姬延笑道:“能者勘之?很好!很好!未免徒起纷争,今日某就破例为尔等讲习讲习我工师世家的勘金之术罢。不知尔等是要学勘砂金之术,还是勘岩金之术呢?”
……
姬延的话其他人听着糊涂可以理解,就连自诩略微懂一些勘金之术的老边吏也是一脸茫然。毕竟这个时代,能够勘察砂金已经是很牛逼了,哪有能力勘察岩金。
姬延并未理会,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看尔等资历愚钝,便讲些皮毛罢!金乃名贵稀罕之物,延展广泛之河漫滩,地势平坦之支谷,狭小岩溶之洪积,皆为藏金之处。勘金之术,则有自然重砂法,旧采调查法,地貌分析法。”
勘金这等小儿科的事也能难倒寡人?作为一名资深采矿工程师,姬延心中得意洋洋。
这一下,刚刚还有些自鸣得意的老边吏目瞪口呆了,因为姬延所说种种,有些他略有耳闻,有些则是闻所未闻。
这还只是所谓的“讲些皮毛”?众人疑惑的同时,无不拜服!对姬延工师世家的身份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完了,这下闯大祸了!老边吏感觉身子蔫了一样,自马背上瘫了下来,连连朝车驾上的姬延欠身鞠躬:“原来果真是工师世家高人,某等唐突造次。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粗糙的颈项,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坠落。
身后的军士也一个个紧随着翻身下马,撤去弩矢,一同鞠躬致歉。
倒不是说工师世家让这群军士有多畏惧,而是来人所领的韩王诏令让他们不寒而栗。前段时间刚有几个新兵因违令被砍头,那离颈以后披头散发七孔流血的头颅景象,至今还是众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然,姬延虽然心中有火,却也不敢深究,这荒郊野外的,一群兵痞子,万一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
他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众人抬手道:“无妨!无妨!尔等也是公职在身而已嘛。”
简单一句话的体谅,众人却是感受到了春回大地般的温暖。
老边吏平身,又是连连抱拳:“先生高风亮节,某等拜服!拜服!”
说完一挥手,早有懂事的士卒牵来一匹瘦马,马背上一边驼有一个柳条大筐,筐里装满了麦饼,另一边则是两个厚重的羊皮水袋。
老边吏拱手道:“今先生为我大韩事业夙夜奔波,某等甚为感激,小小意思,还请先生笑纳!”
现在天将大旱,又恰逢秦楚大战,两边盟国亦相互征伐,黄河流域到处缺粮,因此这一番馈赠,就更显弥足珍贵。
“多谢!”姬延坦然笑纳,毕竟半个时辰前,自己还处于缺粮少水的窘境呢。
来人收了东西,自己的脑袋便算是保住了。劫后余生,老边吏大喜,又提醒了姬延一句:“还望先生他日面见大王,多多美言!”
平生第一次被人行贿,姬延感觉无上光荣,冲老边吏笑道:“自然!自然!”
将那瘦马栓在马车后面,姬延与槿姬二人辞别老边吏一行,驾着马车,继续沿河前行。
在一株孤零零耸立于草原上的老榕树下,二人停了下来。
老榕树枝繁叶茂,在它周围撑起一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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