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子微笑着双目凝神的问小六:“小兄弟不如说说这酒楼该如何打理、国事又该如何调教呢?”
要说这话若是问起别人、兴许真就会露怯,可要问小六,他自写了那本由先秦到明清的扑街小说《穴居人日记》开始,早就把这些家国天下的论调当成了口头禅。
更何况而今的他,左青龙(操过盘的雍老四)、右白虎(观读三千年的妲己)、前朱雀(失败案例李自成)、后玄武(曹老流氓太上皇),就算这糟老头子有些身份,又怎么能难得住他?
小六凝视着对方,学着老头之前的模样捋了捋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你想知道啊?先把酒干了。”
“哈哈哈,江山自有新人出,好,老朽先干为敬。”说着,捏起酒碗抿了一口。
小六十分不痛快的喊道:“你那碗里等着养鱼呐?”
直等到糟老头子仰头喝了个干净,小六才满意的又坐了回去,鼻子里喷着酒气的说:“无论治这酒楼还是治理一国,都当只有四个字,“无为而治”。”
老头本有期待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便是不屑的摇了摇头:“《道德经》里的这四个字不知害苦了多少天下君王,毁了多少王朝,居然还有孺子在论这个调调。”
小六可能刚才闷下去的那几碗酒有点上头,打了个嗝说:“那是他们会错了无为而治的意,《道德经》既然能称为经,又有几个人能读懂的?”
老头脸上似有嘲讽的问:“阁下又是如何解读这无为而治呢?”
小六瞧不上他们这些所谓上流社会里阴阳怪气、顾左右而言他的磨叽,更看不惯糟老头子那一脸嘲弄的模样,指着丫酒碗:“又想知道了啊?把酒喝了!”
妲己在老者身侧噗嗤一笑,顺势给他又满了一碗。
老者也不说话,捋着胡须断然而坐对小六道:“阁下如仍是过往千古之陈词滥调,当陪三碗如何?”
小六搭理都没搭理他,随手拎起个还未开泥封的酒坛往老者面前一推:“要喝喝这个,别扯那没用的。”
“嘭”,泥封应声而开,酒香再次四溢,老头端着这碗新酒咽下一口时猛一皱眉,险些吐出来,好半晌才咳嗽着喃喃一句:“谁给换成真酒了?刚才那种呢?”
大成子瓮声瓮气一拍桌子:“尼看看,鹅就说还是寡妇烧好喝吧。”
现而今,整张桌子除了老曹在假意转弄空酒碗弄出的铛铛声外、早经变得再无杂音,雍老四仍然卖着力气啃着一只已然毫无肉丝的鸡爪子,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也在等小六对无为而治的新解。
这是沈小六穿越到这大明朝以来头一次撇下那股子痞气,也是他第一回装出一副正经的神情,搞得身边二丫看得痴了,她从未见过这般的相公,尽管伉俪间睡在一张炕席上已有三年。
“无为而治,老子自己也说是无为无不为,可你知道什么是无为无不为吗?”,小六手指头轻敲着桌板说。
老头没有搭话,他怕着了小六的道再喝一碗。
小六也没等他开口先说道:“比如你儿子这酒楼,你是先有的客人还是现有的这些伙计?”
他环顾了下四周穿着摆裙的姑娘改口说:“不是伙计,是大娘们儿。”引得众女纷纷撇嘴。
老头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坐。
小六仗着酒劲儿又说:“傻子都知道得先把澹烟楼盖起来,再营造声势、制造氛围、改良膳品、再雇些人间绝色迎合口味,这些就是无不为,明白吗?但你当街拉客了吗?没有,是客人因为你有着这些他们喜欢的东西慕名而来的,来了以后更不会掀桌子砸碗,所以你也是无为。”
老头歪着脑袋、双眼聚神的看着小六,自己端起了酒碗喝了个干净,抹了抹胡须却仍不发一言。
小六有点嘚瑟:“国事也一个样,朝廷要教化民众、要民富国强,可也得先明白民众老爷们心里要的是什么。《史记》云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不过要的就是口吃食,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听朝廷大一统的舆论、才有精神去信奉皇权。”
他感觉口干舌燥的顿了顿,抿了口酒犹如饮鸩止渴般又说:“不与民争权、不与民夺利,永不加赋,这就是无为,但为了能够达到这个“无为”,朝廷就需要改良各行业技术、探索更多能吃的食种,创造更多的平等就业机遇,让百姓明白除了皇权以外人人平等的道理,这就是无不为,之乎者也那一套兴不了华夏、能兴华夏的只有技术和探索。”
小六把话说完的最后一刻,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桌案之上,数个酒碗嗡嗡作响,雍老四身前摞起的碟盘晃了数晃。
也正是这时候小六才发现,万里小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沌的睁开双眼,此时的他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老头,由眼神中即可知,他们认识,不仅仅认识,朱翊钧的眼神中还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是畏惧?还是慌乱,小六看不懂。
门口守着的壮汉听到屋内异常,几个踏步便再次闯了进来,他先偷瞄了一眼朱翊钧,再看老者,老者只是闭目养神一语不发,隔空朝他摆了摆手,壮汉赶忙又退了出去。
第三次的尴尬,小六一顿胡喷,也不只是喷过了头还是屋内炭火一氧化碳超标,反正他感觉自己阵阵的头晕。
这样的沉寂足足蔓延了小半炷香的时间,老者才缓缓睁眼:“完了?”
小六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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