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吕强同志,也是有志气的。既然在范六儿那里摆足了姿态,他当然不会轻易回去跪舔。
因为他不相信,离开了这些城狐社鼠,就真办不好这差了。
然而,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一连两日,他跟条狗一样查访着案情,可结果却一无所获。
不过!
吕强同志觉得自己不仅有志气,还有运气:自己以前同赵麻子相近,而赵麻子与胡二黑搭伙,胡二黑又是胡不归的族弟,而胡不归是吏目大人刘不同的小舅子.......
呃,虽然关系链有些长,但吕强向来以吏目大人刘不同的人自居。而那汪卯明也是偷了吏目大人的后门儿,怎可能真对自己下手?
这都不该说是运气了,气运还差不多。
更何况,全城的城狐社鼠都不干活儿了,办砸差事儿的,肯定又不止自己一个人。法不责众,汪卯明难道还能将整个快班都端了?
故而到了交差的这一日,吕强心中其实并不太慌。可想不到令他诧异的一幕,就眼睁睁地发生了!
“刘火儿,交代你的案子,办得如何了?”端坐在快班班房,一副居高临下模样、还品着香茗的汪卯明,眼皮儿都不抬地问道。
这语气里,可还带着淡淡的打杀之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知道这个刘火儿是何瑾的人,交给他的案子也是最难办的几个。既然要杀鸡儆猴,当然拿这家伙来开刀最合适。
想不到,刘火儿却不卑不亢地言道:“回大人,案子都已查访完毕,只待大老爷过堂审问。”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案子讲了一遍:什么原告被告的住址,案子的关键,相关的人证等一尽详实,半点都让汪卯明挑不出错来。
汪卯明拨弄着茶盖儿的手,不由便停了,嘴角也忍不住地抽抽儿了两下。
可一想到自己此番让人查案,就是为了在大老爷那里露个脸。若鸡蛋里面挑骨头,毫无道理地对刘火儿喊打喊杀,也不叫个事儿。
故而,纵然心里腻歪极了,可他还是只能装作一副满意的模样,点头道:“嗯,你办得不错。”
接下来,汪卯明又问了几个捕快。
吕强发现这些捕快,都是平时跟刘火儿相近,拜了码头要跟着何瑾混的。
显然,汪卯明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先找这些人问话,就是想拎一个出来当典型。
可惜,令汪卯明失望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办好了案子。
汪卯明表面上越装作满意,心中的怒气却越来越盛:他娘的,老夫惹不起何瑾也就算了。可你们这些贱籍皂隶,办事儿竟也如此漂亮,真是......让老夫上火啊!
吕强此时却还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回事儿,不是城狐社鼠都安分当良民了吗,这些捕快怎么就办好了案子?
终于到了他的时候,吕强看着汪卯明那张即将发作的死人脸,手心儿都开始出汗,还有些不会说话了:“回,回大人,小,小人的案子......一无所获。”
“嗯,你办得也不错......”汪卯明点点头,想着案子全查清了其实也不错。可反应过来后,面色不由先一僵,随即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这狗才,刚才说什么?”
“大人,小人这三日的确不辞劳苦办案来着。可磁州城这么大,案子也积压甚久,小人真是没查到一点线索。”
先讲了自己的难处后,吕强又腆着脸来套近乎儿:“大人,小的自当捕快来,一直听奉捕头的吩咐,尽心尽责。这次不是小的不用心,实是满城的帮差白役都不听使唤,案子才有些难办......”
吕强的本意,是想提醒汪卯明,他以前听胡不归的,那就是刘不同的人。
可汪卯明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儿,闻言当即疾言厉色起来,怒拍条案道:“好刁奴!视官法如无物耶?”
“三日期限,别人能查访得力,你就一点头绪也无?还说什么帮差白役不听使唤,分明是在偷奸耍滑,糊弄老夫!”
“大人,小的冤枉啊,真是满城的帮差白役,都不听小人吩咐了。”
“放肆,一派胡言!”汪卯明当即扭头儿,问向一旁的刘火儿:“你手下的帮差白役,可曾不听使唤?”
“回大人,不曾有得。”刘火儿一脸奇怪地摊手,看向吕强言道:“这两日,还有不少泼皮无赖想谋个白役的身份呢,都让小人给拒绝了。”
“毕竟,我等乃衙门的捕快,跟那些城狐社鼠沾染太多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汪卯明一听这个,气得胡子都开始抖颤起来,当即又对着吕强喝道:“好狗才,你好大的胆!来呀,给我押去皂班,狠狠打上十大板!”
吕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里运气竟如此之差,当即叫嚷求饶起来:“大,大人,我和你是你一伙的啊,打我有什么用......”
“呸!老夫乃堂堂的吏员,百姓在官者,而且还是一方的司吏。哪跟你们这等贱籍皂隶一伙儿,真是不知所谓!”
这话落下,快班一众衙役,不由都默默地下了头,掩住了他们不屑又庆幸的眼神儿:一个厚颜无耻舔刘不同脚后跟、满衙门混得人缘儿最差的糟老头子,还在我们跟前儿装大尾巴狼!
哼,幸好我们早就跟了前途远大、从来不轻视我等的何令史。否则跟吕强一样,铁定就挨板子了。
事实上也如此,跟吕强一样上来就排斥刘火儿的捕快们,没了城狐社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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