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阳历年了,石市街上赶集的老表突然多起来,很多人都跑到农业银行门口看通知。
通知上有名字的兴高采烈地进去开户,再拿出一张张收据排队跟城郊林场的钟场长、营业员交涉结账。没名字的急也没用,都伸长脖子等着工作人员出来贴新公告,等着也进去开户、结账。
卢长庚的名字在第一批名单里的第一位,这肯定与他在城建局苗圃里当工头有关,更与他是全乡第一个主动卖树给基地有关。不同于这些要看到实利的老表,卢长庚信得过贾栋材,乡上的公告还没贴出来,他就把山上几棵紫薇卖给了基地,除掉几百块钱运费外还赚了4200现金。
尝到了甜头后,颇有威信的卢长庚立即组织他们组上的青壮劳力上山挖,个多星期就赚了三四万,各家各户都分到两三千。他们赚了大钱,全村的人都跟样,然后是附近村、再远些的村,很快全乡老表都把花木往基地里送。
可这花木送多了,老表就担心基地钱不够,虽说是陆陆续续总能结一部分账,但抵得了这么多人送?一蔸就是七八百,一千蔸就是七八十万,看国道两边至少也种了四五千蔸吧?
贾栋材用视觉误差搞了个蔚为壮观,也成功得引起了老表的怀疑,即使是卢长庚也躲着冯大龙让大家不要再挖了。。这些年来,他们吃乡政府的亏可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他不信任贾书记,实在是他们这样的老表赚得亏不得。花木是山上长的不要钱,可请的人工、运费都是要付现票子的。
所以,兴冲冲的卢长庚拿着昨天就办好的临时身份证、存折,亲眼看到营业员只给他结1052时,忍不住问旁边的钟仪。
“钟场长,只结10?”
钟仪很喜欢别人叫她钟场长,平时一听别人这么叫她就高兴,但今天很是有些紧张,连忙道:“长庚叔,黎主任那边的定金要迟几天才能过来,但时间不等人。所以,我们场里先从银行里借60万,也让大家吃个定心丸,省得你们担心我们没钱结账。”
“有几多?”
“还没最后定,但人家愿意先付60万定金,照算应该有六百万吧?”
六百万?
卢长庚吓了一跳,排在他后面的人也吓了一跳,连低头办存款手续的营业员都吓了一跳。
“真的?”
这妹子还是太嫩,兼职的谢会计认识卢长庚,还去他家吃过几次饭,连忙取笑道:“黎冬的姐夫在沪市建委当官,级别比黄局长还高,帮着拉些生意有什么难的?
不过,你们也听清楚来,春上才种树,冬下种树都是没办法。人家准备付60万定金,这生意就差不多谈成了,但肯定要明年阳历四五月来拖树的时候,才会跟我们结账。也就是说,要等到明年阳历五六月,我们才会有钱跟你们结账。
长庚,这是做生意,人家先付10定金就是诚意。不可能连货都没到手,我们就要求人家结账,世上也没那道理,对吧?”
“对对对”,欣喜的卢长庚一个劲地称是,排在后面的人也大喜过望。这要是接到了六百万的大单子,还要担心结账的事?
对咧,要是没谈成,贾书记会贷款给大家先结账?要是没把握,贾书记敢花几十万建新屋?
他们的欣喜传染给后来的老表,营业部内外都群情激动。
没错,是这个道理咧。基地欠大家的钱又不要利息,要是没十足的把握,贾书记会从银行里贷款给大家结账,敢扒了泥巴屋建新办公室?60万贷款光利息都一个月几千块,基地又不是钱多得作烧。
累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把几百个名字一一划掉,连水都没喝两口的钟仪伸了个懒腰,见老表们还把大厅外堵得水泄不通,几个早不耐烦的营业员想轰人、关门,连忙道:“新姐,你们稍等一下,贾书记马上就会过来。”
提到贾书记,几个营业员的脸色好了些,那位年轻的领导没钱也穷大方,每次有老板来买货,都会请大家聚个餐,没钱了就压着老张请客。
没一会,从工地上赶来的贾栋材到了,蓬头垢面的样子象工人多于领导。然而,他这样子反而很得老表们喜欢,尤其是这位贾书记成天催着工人们扒了泥巴屋盖新砖房,更让他们对这位年轻的书记有信心。
“大家静一下,几个事要通知一下大家,也麻烦大家相互转告。一是从元月7号起,场里开始收其他乡镇的花木,不再光收我们乡的。”
一听这话,不少老表急了,连忙大声道:“贾书记,我们山上还有,怎么就不收了?”
是啊,是啊,老表们附和起来,他们等在这里不走,就是想听准话。贾书记不比乡上那帮人,说话算数得很,一有钱就给大家结账,大家还不赶紧把山上的杂树卖给他们?
老表嘛,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被打断的贾栋材也不生气,乐呵呵道:“那你们就赶紧卖,老子上头还有县长、书记,照顾你们一个多月就不错了。听清哈,从元月7号起就向全县收,第二件事”
“现金不!”
又被打断了,这次贾栋材可不惯着,莫看老表善良,一样也会得寸进尺。平时笑呵呵的贾栋材把脸一板,牛铃样的大眼瞪着乱插话的几个老表,厉声道:“要不你来当书记?”
被瞪住的几人心里一寒,脸上涨得通红,却不敢再插话,院里的众人也迅速安静了下来,连林工站的人都怕贾书记,哪是他们能随便开玩笑的。
楼下突然变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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