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群山在浙沥的冬雨下,影影绰绰。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亮著雪白大灯,在几声狗吠声中,开进了山脚下的一幢农家精舍。正在厨房裡陪父母、妻子喝茶、烤火、聊天的ju长一听这车声,突然心中一阵紧张,玩笑道:“爹、姆妈,你们先去看电视吧,黄鼠狼来给我拜年了。”
“莫打乱讲,小贾对你还不好?”
当然好,但这种事不敢让家人担心,ju长继续玩笑道:“好麼哦,有事不能明天说,还会这麼晚跑过来?”
“这有什麼晚,也不晓他吃了饭不。”
“姆妈,你以為他是三岁伢子啊?”
强笑著的ju长搀了一把起身的老娘,小厨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吹来寒风阵阵。进来的正是贾栋材,重礼数的黄父黄母连忙跟客人寒暄,张老师也连忙给他沏茶。她能看出丈夫的愁绪,这麼晚还把小贾叫过来,很可能是工作上遇到什麼麻烦了,想跟他商量个办法出来。
等黄父、黄母和张老师进了房,愁眉不展的ju长在火塘边坐下,小声嘲笑道:“伢子,够牛皮得咧,耍花都耍得这麼大?”
唉,这位领导同志吧,有话不直说,还绕什麼圈子?
不过,人家不直说,贾栋材也只好陪著他绕,鄙夷道:“得了吧,我要是不长几个心眼,迟早让领导们当抹布扔。”
想起前段时间罗书记批人时,卢副县长那种彷彿事不关己的作派,ju长也点了点头。如今的领导越来越重权术,也就莫怪下属们离心离德。
见ju长提起上次的事,贾栋材误以為卢副县长给他脸色看了,不屑道:“从这一点上来说,老蒋比他强得多。我以前对口老蒋的时候,老板diao下头的人,他都会帮著打个圆场。算了,求人靠人还不如靠自己。”
靠自己?
正削苹果的ju长明显愣了一下,误以為这小子真的矇混过关了,不禁好奇道:“你耍得这麼大,李卫国也会信你?”
一听这称呼,贾栋材便知领导心裡有气,连忙劝解道:“领导,老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提起李县长,ju长就压不住火气,沉声道:“你晓得个屁,晓得谁会来当县长不?”
这次轮到贾栋材愣了一阵,迟疑道:“该不会是钱老板吧?”
“嗯,老板傍晚通知我的,正处级下午过的会,他去不成清江了,改任我们县的县长。你搞得到现钱吗,给我準备十万。”
领导说的是準备而不是借,但贾栋材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zuo求援。
“蟈蟈,在石市不?哦,我要钱急用,等下就过来,十万。”
捂著电话的贾栋材声音大了些,不满道:“放屁,老子什麼时候赌过钱?问那麼多干什麼,关你diao事?把老子当兄弟,就帮老子把事给办了!”
掛了电话,贾栋材马上出门,开著他那辆越野车呼啸而去。
半个小时后,贾栋材开车回来了,把车钥匙递给ju长,小声道:“我的车是警牌,你开我的车更方便,东西放在副驾驶室裡。”
可ju长并不接钥匙,起身道:“送我去趟地区,我心神不定,不敢开快车。”
“哦”,贾栋材也不问,待ju长跟家人打完招呼后,便载著他风驰电掣般地赶往地区。
一路上,贾栋材全神贯注开车,在能保障安全的情况下,车子能开多快就开多快,而ju长呆坐在驾驶室裡沉默不言。
紧赶慢赶,终於在将近十点的时候,两人赶到了袁州城。贾栋材在ju长的指点下东拐西弯,将车开到了地委大院的后门,停在一棵大梧桐树下。
即使是晚上,地委的家属院看起来也很破旧,门口的马路宽阔却冷清得很,ju长拎起贾栋材準备好的包,小声道:“莫走远了,等下来接我。”
“哦,我送你到门口”,贾栋材瞟了眼空荡的街道,推开车门跟在ju长后面,急步护送他到值班室门办完手续才迴转。
回到温暖的车上,精神松驰下来的贾栋材抽著烟,看著车外朦朧夜色发獃。从这一路上的情况来看,ju长的事可能没那麼容易,否则不会连句话都不想说。
唉,估计是尽人事安天命而已,贾栋材不太相信钱县长有那本事。如果他能把地委定了盘子的人事安排都推倒,也不至於搞了七八年副职才转正。
可再转念一想,习惯了多琢磨的贾栋材突然觉得这事不对。
领导重威信,越是大领导越不会拿人事问题开玩笑,上次李县长那样给ju长吹风,肯定就是跟书记达成了妥协。
转眼间,说好了的事不作数了,所為何故?
贾栋材相信罗书记不会轻易食言,即使他想食言,也要顾忌同样能向地委、行署主要领导直接汇报工作的李县长,尤其是在这种介於实职和虚衔的之间关键时候。
那麼真相只有一个,两位主官得知钱县长将接任后,默契地达成了新的共识,各取了共同需要的结果。
想到这,坐在开著暖气的车裡的贾栋材,不禁打了个寒颤。
妈的,这些当领导的人啊。
贾栋材暗骂了一句后,琢磨著如果ju长上去了,他能趁机搂点什麼。可琢磨来琢磨去,贾栋材也没想到他能搂点什麼。
养寇自重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成功之后,他不但能获得李县长的极大信任,还能消除一切可能的覬覦。可以说对於他而言,除了副县级外,其余的都没有价值。他又不象汪副部长,去财政局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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