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元气十分,玄元界天独占九分,下界中洲先有半分,再到四极,以元气疏密依次为西、东、北、南。
原先东洲靠近中洲,元气最盛,到数千年前,一场惊天大战爆发在其上,偌大的一块洲陆生生碎成无数岛屿,元气浓度剧降,才屈居大陈所在的“西原”下,饶是如此,如今的东海群岛元气仍要超出南北二洲数倍。
南北二洲,并称仙道荒漠,元气流失严重,非但修仙者完全绝迹,连小小一名先天境都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其中,南荒环境又比北漠恶劣要许多,山林遍地,莽莽无涯,人烟罕至,望去如原始洪荒,正是如此险恶之地,在它南部号称有入无回的十万大山深处,一半空有数百凶鹰唳鸣盘旋的高崖上,盘坐着一半百老者。
他头戴白玉冠,眉须皆白,浑身笼在袭雪白光洁的罩纱道袍中,仙风道骨,灵气盎然,又见两仪图简单两笔勾勒在胸口,灵光隐隐,流转出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无形中透出种高深莫测,本来该是一副世外高人风范——当然,对于这世上大多数庸碌人物来说,此老也的确称得仙人再世,奈何他微乱的发髻破坏了这份气质。
他肩上还趴着只尺许高的白毛猿,眉心长独角,黝黑的四只爪映衬雪色道袍,鼾声起伏,同样大煞风景。
这种种细节结合起来,加上老者那张愁苦脸庞,不止没有半分超凡气象,倒更像是接头卖艺的窘迫流民。
老者却没心思去在意此刻形象,他的目光全放在身前圆盘,这圆盘有三个巴掌大,古拙黝黑,非金非玉,非木非石,触手时暖时寒,形似司南,上置一汤勺,又不伦不类地依序刻满了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等等字迹。
此宝唤作“司命”,说来奇妙,虽是老者这一宗的镇门之宝,他继任掌门两百多年来,还未动用过一次。
但眼下,不得不依靠此宝了,他这一宗自古都是一脉相承,若是他不幸入灭,宗门道统也将烟消云散!
老者暗叹一声,眼底划过一丝颓丧,袖袍一挥,只听得叮铃叮铃脆响,光华迭起,串连成片,如霞光般浮荡开来,五光十色,不失柔和,定睛细看,却是百根玉筹,三四寸长,一寸宽,高低不平地悬在司命盆上方。
这些玉筹形制方正,面无纹饰,乍一看,普普通通,可若是任苏在此,怕是会立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众多玉筹虽散发出一模一样的气机,竟是百人百样,各自流露出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意境,有衰老腐朽,有欣欣向荣,有锐气难挡,也有安乐无忧,更有贫、饥、达种种无法形容的抽象意境清晰辐射出去。
老者稍稍敛去苦色,元丹一转,缕缕法力精准涌出,他掐动法决,十指翻飞,如行云流水般熟稔自然。
叮!叮!叮!
不见任何异兆,霞光中,一根玉筹倏忽腾挪而起,旋即脆响连连,漫天飞花幻化,百根玉筹上下左右疾速变换位置,异彩大涨,争奇斗艳般闪耀,渐渐地,化作统一的纯白之色,连带种种意境也悄然无息消弭归一。
当霞光仅留纯白一色,纯粹而浓郁的生机随之弥漫,老者睁目,口中暴喝:“百章衍算,一命注生!”
话音落下,他又是一道法决打出,法力转化,凝成小指粗细的青白光柱射入已形成了莫名阵势的玉筹中。
嗡——
百根玉筹剧烈颤动,气势狂飙,如风卷残云,直扫向八方,随后群鹰惊飞,乌云般滚滚远去,又见一道乳白晶光自玉筹阵中笔直落下,笼罩整个司命盘,盘上晶莹一闪,只见点点星芒亮起汇成星图,眨眼剔透如镜。
“敕!”
终于,老者打出了最后一道法决,星图涌现光芒,尽数聚往上方汤勺。亮芒爆发,抱作一团璀璨光球,老者身上缓缓显出些许异变,先是眉间皱纹加深,不一会,满头乌发染开一丝霜色,须臾间两鬓斑白,脸上皮肉也松弛下来。好在这时光团散去,异变一顿,莫名波动扩散,已经与下方盘底一样晶莹的汤勺猛然旋转起来。
“其利在西。”老者满是疲劳的眸子看着勺柄徐徐停下,望着其指向,若有所思之际,眉头轻轻蹙起。
南荒往西,是天地尽头,所以,这“西”最有可能,是指西方洲陆,平时也罢,现下这西原着实不是好去处,那五大仙门之一天狼门的下宗便在那处,上界虽说大势将定,可留仙谷那三位谷主并非好相与的角色。
若是留仙谷在西原还另有布置,……
老者面上悲苦之色越发浓了,追逐在他身后的那人来自一方与留仙谷交好的势力,两者关系颇为紧密。
“罢了!”老者一展袖,收回司命盘和百章筹,显是已有决断,他抬指摸了摸正在肩上酣睡的小猿。“阿大。”一声轻呜,小猿有些迷糊睁开双眼,感受到老者手指温度,它亲昵地蹭了蹭,一翻身,跳上老者右肩。
“啊呜!啊呜!”
小猿在老者肩头欢快跳动,口中连连叫着,似乎难得的熟睡后很是喜悦,但接着,它看到老者双鬓,立时发出急切的呼声:“头!阿尔(二)!头!白!阿尔!”它慌乱扒拉着老者白发,灵动的眸子溢出点点波光。
老者苦笑,拍了拍小猿,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们耽误够久了,该启程了,去西原。”
自古术士算人难算己,他虽有宗门秘传道术,也有镇宗之宝相助,要想窥见自己的一线生机,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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