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站了。雨还没有停。
“我送你吧!”
“不用的,我不怕雨浇!”她跳下车,向远处跑去。
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钟,我也跳下车,去追赶那雨中的背影。一边想着该叫她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叫,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喊:“等一等!”
她停下了,象突然刹住了脚步。那一刻我感觉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不,其实这只是我的错觉,因为雨一直下个不停。我跑上前,将伞遮住她的头顶。她这时才转过头来看我。“还是让我送送你吧!”我说。
“那多麻烦你,我们又不同路。”
“那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的伞并不大,我根本无法在不与她接触的情况下,保证自己不被浇湿。但是天公却不作美,我们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不到五十步远,雨就停了。
“好啦!雨停了,你快回家吧!”
我当时一定觉得万分沮丧。但是我却只是清晰地记得雨珠从她的眉梢滑落的情形。在那时,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曾经认为,她是我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孩。她有着清纯的脸庞,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十六岁的她比我现在看到的二十六岁的女孩更有成熟的魅力。
不过在我们原来的班上,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好朋友梅,才是众所瞩目的中心。当夏天来临,梅第一次穿着系着飘带的连衣裙走进班里的时候,超过半数的女生围了上去,挡住了男生的目光。我却在注意丽妲,她拉着梅的双手,欣赏梅的裙摆。那天丽妲换了黑色的紧身短袖上衣,白色的紧身西裤,配上半高跟的凉鞋,显得亭亭玉立。我却希望看到丽妲第二天也会穿上裙子,那样是否会比梅更加美丽。但她每天依然穿着长裤。那三年中,我从未看到过她穿裙子。她这样的女孩似乎不应该那样保守,或者那只是我的错觉。
高二快结束的时候,学校组队参加市里的韵律操比赛。梅和丽妲都在其中。那一年中韵律操正开始风靡全国。不过梅并没有参加最后的比赛,据说比赛不能穿普通的运动服,而要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即使是梅这样比较时尚的女孩,也感到很难为情。
后来我们听说,丽妲她们在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据说那件身体操服为她们赚取了不少的分数。
直到高考前夕,那次比赛的照片才贴上了学校的宣传栏。照片拍得十分清晰,又放得十分大。丽妲处在十分显著的位置,使人疑心那照片就是专门为她拍的。丽妲穿着体操服跳操的样子,几乎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我感到身边有异样的目光。是不是我在那张照片前面停留得太久。扭过头去,却发觉站在我身边的就是丽妲本人。她抬眼看看我,说:“照片照得不太好!是吗?”那天我第一次发现,没有穿高跟鞋的她其实比我矮了很多,可以让我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
高考刚刚结束,我便悄然离开了家,进而失去了与很多同学的联系,等到入学之后再一一地去修复。
我没有丽妲的消息,不知她考到了哪里。我依稀记得,她报的是位于海角的外语学院。干吗不试一试呢?于是我写了一封短信。我原以为会石沉大海,却意外收到她的回信,而且她的信有那样长。
我平均一个月给她去三封信。称呼从“丽妲姐姐”到“丽妲”最后到“妲”。
她在信里谈到她的爱好和她的烦恼,她的习惯,还有她所到过的地方。我这时才知道,她身上所穿的看似朴素的衣服,其实是她妈妈从国外给她带回的高级时装。她到过的风景名胜几乎比我听说过的还要多,而且经常是飞来飞去。
在这座城市的东面,是另一座大的城市。再那边是海,而她在海的那一端。好多次,我想跨过海,去找她。可是说来可笑,四年中的七个寒暑假,我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她,我甚至不知道她家的确切地址。我总是在想,也许她并不喜欢见到我。因为在我们的通信中,所有的话都是在谈她,而她对于我的事情,却从未表示过关切。终于,在两年之后,我们中断了通信。
不过,在四年级的五一前夕,我还是给她去了信,说我将会前往。“收到你的信我好意外!”她回复到,“你来吧!我去接你。”
但是直到假期结束,我也没有赴约。又写了一封信去致歉。
“你为什么不来!害得我把所有安排都取消了,在学校里白等了你好几天。”
生活在照旧,但我的心却难以平静。如果我再不去见她,恐怕我一生都会后悔。于是,在六月里的一天,我扔下了还没有做完的毕业论文,买了一张水路联票,跨海去找她。
躺在船舱的铺位上,我想象着丽妲的样子,想象着她穿着飘逸的裙子或时髦的短裤。她到港口来接我,满头的长发都变成了波浪,却穿了一件肥大的半袖t恤和六分裤。那一身我觉得和眼前这个时尚的城市显得极不协调。一起走在外语学院满眼的时尚男女之中,我觉得她更像是在我的航空学院中常见的女孩。
“哦,你长得这么高了!”她说。
“我高中毕业就有这么高了!”我说。
“真的吗?我总是记得你很小。”
晚上,我们到食堂去吃小灶。她问我将来的打算。我说我回我的飞机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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