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了,也别回去,就到碧纱橱休息一下。等你醒了,再继续跟祖母讲讲那想有趣的事情。”方老夫人抚摸着方柠的发顶,慈爱地说道。
“是,祖母,祖父,孙女儿告退了。”方柠笑盈盈地给二人行礼,欢快地走了出去。
待方柠转过游廊,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了。方老太爷沉着脸慢慢地品着茶,方老夫人脸上那慈爱的笑容也收敛地一干二净。担忧地看着方老太爷,方老太爷早就练就了一身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而像现在这面色阴沉,眼神忧郁,只能说明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情?
方老太爷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把帕子扔回托盘,紧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杜妈妈敛身行礼,声音恭敬地把一路见闻都说了一遍,“······玉宅从外表来看,和普通的府宅没有什么区别。那个庄子倒是很大,打理的也很好,郁郁葱葱,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玉姑娘神采奕奕,看起来比在徐州的时候还要好。她身边的珍妈妈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她······”
“可知道她曾是那个宫听差的?”方老太爷眼神一凝,沉声问道。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口气中,蕴含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紧张。
“奴婢跟她攀谈过。她曾是御书房里的嬷嬷。”杜妈妈捉摸不透方老太爷的心思,只是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御书房?”方老太爷的声音不由得提高,惊得方老夫人也紧张地看过来,“她是御书房里的那位嬷嬷?”同时,他把御书房里的人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他身为皇上的恩师,自然是有资格出入御书房的,对御书房里听差的人自然也是非常熟悉的。要说是位嬷嬷的话·····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随即又摇头否认了。不可能,不可能是珍嬷嬷。
可是杜妈妈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他从头浇到脚,也浇灭了他那最后一丝的幻想,“是珍嬷嬷,如今大家都叫她珍妈妈。”方义山只觉得身上一激灵,似乎那些困顿多时的问题,一下子都明了了,又似乎更疑惑了。他垂下眼帘,无意识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方老夫人心里不由得一沉,这次的事情还真的跟京城有关,甚至牵扯到了那位。她看着垂头恭敬站在下面的杜妈妈,努力地翘起嘴角,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无异,笑着问道:“还有什么趣事?”
杜妈妈呆在方家多年,深谙生存之道,她捡着重点说道:“接风宴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话赶话的,姑娘就问了玉姑娘是否怪方家没有护她周全?”
“她怎么说?”方老夫人紧张地问道。方老太爷那转动扳指的手也是一顿,倾听着杜妈妈接下来的话。
杜妈妈也没有买关子,直接将澜心所说的破茧成蝶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妈妈出去后,屋子里更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方老夫人忍不住问道:“老爷,可是京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唉!”方老太爷长吁一口气,抬起浑浊的眼,望着窗外,惆怅地说道,“当初致仕时,皇上多次挽留。后来见我心意已决,也就同意了,并且邀请我到御书房喝茶。当时在身边伺候的只有珍嬷嬷一人。我记得皇上当时说‘朕听说徐州风景秀丽,适宜居住。可惜朕只能留在着皇宫里,不如先生到那里居住吧,也替朕欣赏一下当地的风光。如果遇到故人的晚辈,也请先生替朕照顾一二。’”
“你是说你选择徐州养老定居,是皇上的意思?”方老夫人诧异地问道。
“是呀!”方老太爷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方老太爷的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将嘴里的苦涩咽了下去,“当初我没有深想皇上的话,只当皇上还是向往着当初游历的日子。自然就没有体会皇上后一句话的深意。”
“老爷的意思是说,皇上让你到徐州来是为了澜心?”方老夫人疑惑地问道。
“现在看来,是的。”方老太爷惆怅地点点头,“可惜,现在明白地太晚了。”
“老爷这话何意?越说我越糊涂了。”方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刚才在书房,我收到了京中的信,是方安亲自送来的。”方老太爷所闻非所答。方老夫人心里一惊,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颤声问道:“可是明远出事了?”方安是方老太爷一手培养的忠仆,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下,方老太爷把他留在了儿子方明远的身边,协助儿子打理京城的大小事务。而如今他亲自出京送信,显然这封信事关重大。
“容家老大包养外室一事被人告发,御史台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震怒,当即命刑部主审,大理寺协助,查清此案,直达天听。案子水落石出后,皇上将容家老大罢官,老二降为小吏。吏部的孙郎中曾经和容家老大有牵扯,被降为计事员,再无出头之日。而明远以失职、未察之名,被罚闭门思过。”
“这怎么无故牵连到明远了?”方老夫人皱着眉头,面沉似水,对皇上无故牵连的做法很是不满。同时,也担心儿子。
“也不算是无故牵连。”方老太爷锊着胡须,沉声分析道,“明远身为吏部左侍郎,孙郎中和容之祥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们出事了,他自然是有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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