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听若惘闻,视而不见,转身就走。
单良一看,急得跳脚,“喂,我叫你呢!你别走!苏…苏氏,我叫你呢!你回来!”
苏氏?上次还很不客气地喊名道姓呢,这次又换称呼了。
柔安更加不想搭理了——有本事就继续等,着急的反正不是她。
单良快要气疯了。
他自小就在旁人的关注、赞誉和期待中长大,还从来都没人这么无视他。她每次都这么无视他!他本想跟着进院子里,又顾虑院中人多眼杂,怕人看到他找她说话、听到他和她说的话,踌躇不定,只能退回到阴影里,咬牙看她走远不见。
柔安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无人跟来,只当刚才未见他人,赏了一会儿花,找回凌霄那里。
直到午饭过后,凌霄才意犹未尽地将靳玉和柔安送出了院门。
柔安同样意犹未尽,“相思谷用来待客的茶真不错,凌公子和顾姑娘那里的都是上品。上次饮到这样的好茶,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半年多前,她饮的还是贡茶。
靳玉看向她,他倒不知她爱饮茶,说来,她对很多事有所涉猎,但都没到偏好的地步,就算在练武上勤奋,也没有冲击武学巅峰的狂热。
柔安看回去,领会到他的疑问,“有好茶可品,我心甚悦;没有好茶,有其他佳饮,也很美。纵没有佳饮,也有美食,没有美食,还会有其他可堪赏味的事物,世上妙处千千万,何必盯着一件挂心。”
靳玉看着她不错的心情,心情却反常地没能好转,反而骤然自失起来:她对物如此,对人可也是如此?没有他,她也无半分惋惜或半丝留恋?转而另觅他人?
不过,自持如靳玉,瞬间就挣脱了轻微而无谓的患得患失,一边在心底自嘲一边勾起一丝笑意,“那此间事了,离开时不带你的藏珍匣可好?”
“不好。”
柔安斩钉截铁。
她的藏珍匣不大,用来装她最喜欢和最有用的宝石首饰,包括五公主给她的蓝宝石簪、惊鸿给她的琉璃钗和舅母添妆的发梳,靳玉对分担了她行礼最大重量的藏珍匣一直很是无语。
柔安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取笑有些不同以往的意味,但她眨了下眼,莫名有些畏怯深究,而且——她难为人知地瞥了一眼斜后方——时机也不何时,便只是故作恼怒快行几步,着意不回头看他。
靳玉也不着急追,落后几步,带笑看她近日来难得带了点活力的背影。
这时,又一个背影斜冲出来,越过靳玉,拦到她面前。
柔安不太意外地收停脚步,她早就知道单良自他们出了院门就跟着他们。靳玉也认出来了他,但看柔安似有所知,又都没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便故作不知,和她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单良凭着一时的冲动拦下了柔安,目光却没落在她身上,他侧身看向了靳玉,但在看到靳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的那一刻,又心虚地闪电式地收回目光。
他略低头,声音沉闷,“我有话和你说。”
柔安对他与午前判若两人的安分表现意外又不意外,了然地看向他无意识攥紧的佩剑——用剑的人,初露头角的年纪,没有不憧憬靳玉的吧。或许,这少年对她的不满也有靳玉的原因?嫌弃她配不上偶像什么的,正是这个熊年纪啊。
她故意不让他开心,悠悠开口:“你是谁?”
少年本想在敬重的目标面前保持仪态,却被柔安气得憋红了脸,“你……你不记得我了?”
柔安故意慢吞吞地将他从头到脚一番打量,“我见过你?”
单良果然炸毛,“寿宴那日我和你说过话…我是单良。”
“哦,单掌门的公子,冒昧拦我,有何贵干?”
“冒昧”是这么用的吗?单良气得两眼冒火:“我说了,我有话和你说。”
柔安忽略掉对面磨牙的声音,继续保持着“公主”仪态,“说。”
“……”
单良生啖血肉的念头被靳玉清冷的目光一冻,他深吸口气,“我和你单独讲。”他顿了一下,有满带恶意地加了一句:“是你不会希望靳大侠听到的话。”
柔安不假思索,“没有我不希望他听到的话。讲,或者走。”
单良被她的直白和笃定惊住了,忘了计较后一句,下意识看向靳玉,发现他面色无波,没有惊愕,也没有鄙夷或感动,仿佛她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他深有所知也引以为常。
少年不禁讷讷,但很快,他意识到理亏的不该是自己,勉强找回了舌头,赌气道:“那就过来。”说罢,转身走向花林中的一套石雕桌椅。
石桌临着庄中人工引来的小溪,溪水四时不绝,此处恰有跌水,水流溅落到底部的大卵石上,如抛珠,如碎玉,绽开一朵朵小水花,有风来,泉水的甘冽袭上人面。
这甘美和凉爽于单良毫无作用,他早将质问的话演练了数十遍,手心还是燥得冒汗。
他不言,柔安也不语,他小心地观察她,发现她毫无紧张之色,怒极开口:“你不愿去问胡力的话,是心虚了吧?”
此话一出,他就感受到了靳玉冰刃般的视线,心底一凛,后背汗意全消。但作为瀚岳派掌门的独子,他最重的就是面子,纵然额头冷汗直下、面皮紧到抽筋,也要保持目光平稳不动摇!
柔安面无表情,依稀带些冷笑的痕迹,“真为令尊遗憾,良言千句,在独子这里,也不过如风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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