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紧随辛寒,纵身跃入林间,不时左突右闪,靠茂密的林木和草叶遮挡身形,以期甩开的追杀他们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显见是专做人命买卖的高手,辛寒和绿衣轻功不俗,他们追了许久,落后的并不多,还凭借对林间环境的熟悉保持着距离,这样你追我赶地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辛寒看准一处矮山的侧凹,飞靠入里,顺手将绿衣也拽过去,两人严实地贴住山壁,拨了几丛灌木的枝条掩盖在身前,屏息凝神。
很快,黑衣人从他们身前跃过,半点未停,冲向远处。
绿衣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短暂地休息片刻,她这三月来在练功一事上不曾懈怠,但这么一息不缓地冲刺逃命还是破天荒地头一次,明显气力不继,后劲不足。
更郁闷地是,她现在也一头雾水,不知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
之前,凤容将辛寒和绿衣叫去,果然是为了商量请他们同她一道回京的事,她自言对病情不能放心,还需要神医的照看,保证等回了京城,将养好了身子,就派人护送他们回来。
绿衣有些意外,凤容不是娇气的人,辛寒说过,她自己也该有所觉,她的病症几已痊愈为何如此坚持辛寒的同路?难不成她收到了什么消息?难道曹司户等人还未死心?难道这一路凶险到需要神医作保?
绿衣随便想了想,却不怎么排斥和担心。
她怀念谷底的平静生活不假,但出去走走看看也不错,左右真正做主的人不是她,按辛寒的话来说,她坠崖内伤未愈,总归还离不了他这个大夫,自然是他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了。
何况曹司户等人恐怕不清楚,辛寒医术卓绝,武功也高强,先前受了他们的“胁迫”,有顾虑绿衣重伤在身不堪其扰的原因,更有他们的酬劳太合他心意他无意拒绝的原因,他若下定了主意不搭理他们,他们也奈何他不得。
绿衣打定了主意,看向辛寒。
辛寒瞥了她一眼,微蹙眉看向凤容。
“大人眼下不过病后体虚,逐日进补即可,寻常医者皆可应对,不必在下跟随。”
凤容怕辛寒误会她不信任他的诊断,平白惹恼了他,忙缓声解释:“辛先生医术精湛,我切身所感,再清楚不过了。不瞒先生说,我在缱州主事至今,得罪之人不知凡几,回京路上恐有宵小暗害,万一不慎被他们得了手,还得求先生援手。”
辛寒沉吟:“如此,便是另一回事了。”
凤容颔首:“正是。”
辛寒抬眼:“既是大人相托,我也不好再多推拒,只不知大人何以为酬?”
凤容和青杏面面相觑,试探着问:“白银千两,请先生同路,途中如有劳动先生之处,则如数增补,先生意下如何?”
辛寒面无表情:“看来大人并不知晓请我诊病的规矩。”
青杏被他的口气惊到了,那眼神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样,若不是他确实救了她家大人的命,那她怕不是已经跳起来了。
凤容皱眉:“先生的规矩?”
辛寒不语。
绿衣觑到他脸上的不耐之色,想他已料到了接下来的龃龉,怎么看他都是一脸不欲应付的倦怠,只好上前为救命恩人分忧。
“凤大人或许不曾听闻,我家先生要的,并不单是金银珠宝等物,而是一切可入医入药的奇罕之物。若那千两白银能制成一味前所未见的药或毒,那先生没准愿意收下,否则,普通的钱财在先生眼里与土石无异,恐怕不能充作酬劳。”
凤容和青杏瞠目结舌,这下,青杏忍不住了,叫道:“辛先生先前为我家大人治病可没说要诊金啊?”这怎么突然就要上了呢?总不见得是来了州府才想起打秋风吧?
辛寒仍然无意开口,绿衣心里叹口气,面上却还要笑盈盈地替他说:“前次的诊金,业已付讫……是曹司户付的。”
凤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以何物为诊金?”
绿衣略顿了顿,见辛寒无意阻止,便直言以告:“千年冰蟾。”
凤容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青杏没听过这等奇物,但她有常识啊,凡是加上“千年”两字的,价值大多不可估量。她们都不相信曹司户大出血到如此地步只会为了凤容的安康,让她死得神鬼不知还差不多。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思及辛寒的手段,凤容还镇定,青杏已经换上了惊疑的目光,她好歹还记得,现在不是可以得罪一个“神医”的时候,只手指拢上了剑柄,肢体蓄势紧绷。
凤容声音沉下来:“曹司户请先生来为我治病?”
绿衣不好回答,看向辛寒,他波澜不惊:“不是。”
凤容的声音更沉:“那是……为了害我?”
辛寒同样毫不犹豫:“不是。”
凤容一脸深思地沉默了。
绿衣倒能理解辛寒的逻辑,严格来讲,曹司户的千年冰蟾是用来换辛寒那副十日定生死的秘药的,他将辛寒接入城,是为防凤家人打听到这位缱州本地的神医,不料他刚把人载过城门就被安王截了胡。
而辛寒入州牧府之后,除了开过一些不功不过的温补之药外,实际上并没有做过更多的治疗。凤容能痊愈,多半归功于那剂“神药”,以及她在命悬一刻时福至心灵的谨慎——所谓神药,熬不过去毙命,熬得过去回春,就是这么任性。
说白了,辛寒出谷一趟就卖了副药,至于这药害人救人,真不好说。
凤容问题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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