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黑衣毛贼,不,应该说是她的前辈,蓦地飞身跃进了马车,一把磨得锃亮的九环钢刀寒光森森地朝她脖口砍来。
“等等”,她强作镇静,可冷汗一直流,一直流。她怀疑,如果自己这会儿晕过去,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救命啊……”,婉瑶已经被吓得大声哭喊着。而那把钢刀在离零泪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她故做沉稳的面具也不中用地垮掉了,配合着婉瑶的高声部,此起彼伏地尖叫了起来。
一道飘逸的白影冲破车顶而入,眼神冷峻坚毅,犀利如刀地盯向刺客,狠狠地一掌就劈在刺客的脖子上,脆弱的颈骨顿时吱吱作响,钢刀顺势脱手飞出,惊险地擦过零泪的脸颊直插入车门上。
“咻”,终于来得及抹干冷汗,零泪长吁一口气,埋怨地死死瞪着他那张冷淡的脸,“你说过不用我们担心,大骗子,要是靠你,准死定了。”
“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地嘛”,他懒懒地瞟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忘恩负义,明明才救了你的性命!
“你、你、你……”,她的气势很没用地全军败退,和一座冰山发火,不仅自讨没趣,还被他满目寒气“冻”得哑口无言,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大哥哥救我们啊!”婉瑶梨花带雨哭成一团,小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有没有搞错啊,你居然还叫他大哥哥!让我低声下气求他,我宁愿跳河算了”,零泪一把推开他,奋勇地跳下马车。求人不如求己,她好歹也是个杀手,还对付不了几个小贼!
“陈大小姐,外面……”,他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零泪的一声惨叫,他无奈地叹道,“……外面是条河。”
扑通——
“救命啊……”,她不会游泳。
他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焦急,紧跟着掀开车帘,纵身一跃,鱼贯飞出,随着她一同跳进河里。她激烈地挣扎着,让他好几次想要靠近,都被她胡乱甩动的手臂挡了过来。
“陈大小姐,不要在水里乱动”,他急得都想上前打昏她。
她猛灌了几口河水,根本张不开嘴呼救,眼前水雾涟涟,只能看到一片白向她游来,如果那是救命的稻草,拜托能不能快点,她马上就要力竭地沉下去了。
终于,他牢牢锁住她的胳膊,拉进了怀里面,“陈大小姐,你还撑得住吗?”
她嘴角往外冒着酸水,眼神又欢喜又幽怨地瞪着他,咬牙蹦出几个字,“还活着呢!”
“哦,那就好”,他用力吸口气,一把抄起她的腰,抗在了自己肩上,奋力朝着岸边游过去。
“零泪,你没事吧?”陈夫人等在岸边,帮着一块儿将她抬上岸。
“姐姐,你不要吓瑶儿啊,你跟我说句话啊”,婉瑶也凑过来,捶胸大哭,当然,捶的是零泪的胸。
咳咳,没被淹死,却被这丫头的拳头捶得快吐了血!零泪有气无力地出声,“住手!住手!”
“姐姐……”,婉瑶见她能开口说话,激动得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你醒啦,太好了,吓坏瑶儿了。”
“呃……呃……”,她就要被勒死啦!
好在某人眼疾手快,及时把婉瑶拉到一边,又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她还有没有其他外伤。所幸,她只是灌了一肚子水,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衣裙已经彻底湿透,秋风愈渐寒凉,她身子抖得厉害,一旦阴气侵体,少不得又是一场大病。他连忙催促陈夫人扶她上马车去换件干净衣裳。
一场厮杀,所有随行侍卫尽数殉职,只剩下他独苗一棵仍立在马车前。此次刺杀确实来得古怪,这些人从武功来路上瞧,肯定不是一般蹩脚的江湖小毛贼,尤其是地上零散的钢刀,钢质精良,锋口犀利。铁矿归国家所有,只有军中及官宦人家才配使得这种上乘武器,也就是说,这些人背后的撑腰绝不简单。连他们这些宫中侍卫都敢动手,且下手毫不留情,显然是受训多年的死士。令他最为忧心忡忡的是,他们此行极为机密,而来人却熟知他们回京的路线,除了主子身边的人,还有谁能这么了解?
他不敢有半刻耽搁,若是再蹦出十几个人出来,再加上那位格外好动的陈大小姐,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再捞她一回了,连忙驾着马车,在日头落下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临近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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