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鸦鹊长鸣。灵岩寺坐落于郊外,却离军营不远,坐马车而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
皇帝便装而行,穿一身正红锦袍,不点名身份却能让人联想些许。
守门的小沙弥都能一眼看出来人身份的尊贵,连忙禀告了寺内住持。故而宇文彻刚被迎进去,便见住持朝自己而来。
住持法远和尚却见为首者天庭饱满,骨棱分明,显然是帝王宝像,故而双手合十按出家人最高的礼仪道,“尊主大安。”
宇文彻在心中忍不住地感慨出家人的智慧,只道,“师父如何知道我是谁?”
“尊主不必在意,老衲妄然掐算,尊主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烧香礼佛许愿,恐有疑惑需我佛智慧答疑。”
宇文彻没有回话,便是默认。
法远和尚请宇文彻和田源到后院静室小坐,并奉上新茶,只道,“区区乡野,粗茶鄙陋,还望尊主莫怪。”
宇文彻已十分随意地捏起棕陶烧制的小杯啜饮了两口,“这茶好香,何谓粗陋?”
法远和尚深意一笑,“尊主太早下定论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宇文彻和田源便觉口中苦味横生,如吃了一整棵苦瓜般难忍。
田源连连摆手在嘴边扇动,“大师,你这茶太苦了,还有没有别的茶水,这…我受不了了…”
法远和尚对身后的弟子道,“快去为两位施主端些别的茶来。”
弟子应下,少顷便端着紫砂茶壶而来。法远再度为他们满上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品品这次的茶。”
田源刚喝了一小口便吐了出来,“这茶还是苦的啊!”
法远和尚肆然大笑,“施主太早下定论了。”
宇文彻似乎明白了法远和尚的用意,端起茶杯轻抿一下,静静等待口中浓重的苦味散去,渐渐取之以清香,“看来师父不仅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法远和尚再次遏礼,“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何况此事关系上万人的性命。尊主一身系天下,不得不为天下百姓而虑啊!先苦后苦,皆由尊主决定。”
宇文彻轻笑,“我知道了,看来此番在佛祖面前也得不到答案!也罢,今日大师指点我已经够多了,那便不叨扰了。”
他就要起身告辞,却未料田源忽然道,“等等!我还有事求问大师!”
宇文彻一脸惊讶,“你能有什么事?”
田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磕磕巴巴地道,“请大师指点,在下不才,曾遇见一位玲珑剔透的女子,对其一见倾心,然只知其名,却不知其姓氏。重要的是,她好像要婚配了,而在下却对她难以忘怀。此情难断,夜中辗转反侧不能寐,实在难安,还请您指点。”
连宇文彻都不曾想到,fēng_liú倜傥的田少将竟然会说出“一见倾心、难以忘怀”的字眼。当初让他到肃州那贫寒之地去带兵,便是因为这个公子哥太不务正业,逃了两朝帝师沈韦卿的课,竟然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川陕总督田封谊上书请罪,皇帝也顺着他的意思,外放田源令其好好锻炼。
田源自然看出皇帝眼中的玩味,他又正色道,“我当真是喜欢那女孩,只可惜,她竟然从渝州远嫁铜陵。”
“既然是已经出嫁的女子,你还惦记她做甚?你这fēng_liú劲儿可别使错了地方。”皇帝取笑他道,顿时让他羞的无地自容,慌张无措地看着法远和尚。
法远和尚嘴角隐着一丝微笑,微微俯身道,“出家人六根清净,又如何为施主答疑解惑情场之上的事?施主问错人了。”
田源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法远和尚是在刻意回避他的问题,他正待要追问,却听皇帝以拳抵唇清咳一声,“时辰不早了,该回军营了!”
言罢,他象征性地欠了欠身,阔步朝外走去。田源不敢耽搁,便跟了上去,絮絮叨叨地说,“皇帝师兄,您老就不能容我问清楚了?我这次是动真格的,现在我满世界地找这位清素姑娘呢!”
皇帝侧脸白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扶着马车的侧壁便弯腰钻进了马车。而田源也算是看出来了,皇帝自个在情场上失意,也不想见得别人鸳鸯成对,他想了想,只能用“缺德”二字来形容了。
至于法远大师为何对此避之不及,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了。
而令他赶到更加震惊的,则是皇帝刚刚从灵岩寺回到军营,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全线退兵。
“此时退兵,无疑是在向南楚贼人示弱,必会使士气大大削弱啊!”
“皇上若因几次战败便退缩,无疑告诉天下人,无法收复失地,又如何能收服江南和两广的人心?”
反对声不绝于耳,可皇帝却从未如此清醒的知道,这仗坚决不能打下去了。大夏国力空虚,经过北境战乱和琅琊叛乱,军队制度十分混乱,武器装备已严重不足,再这样下去,最终会被自己给拖垮!
“朕叫你们来不是商议的,只是告诉尔等朕的决定。”皇帝的手指在御案上不断敲打,神色看上去颇为轻松,“这江南和两广并非是朕不想要,而是要在合适的时候收复,这大夏江山到了朕手中,也该励精图治了,才不会让一些乱臣贼子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行事向来专断,将领们苦劝亦是没有用处。在六月梅雨初临之前,大夏主力军从长江沿线全部撤回原府,独留少数兵力协作咱俩城池守卫。
与此同时,大夏与南楚已经封锁国境,寻常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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