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莓开着水龙头,低着头,一点点地刷着碗。
离开了帝都,算得上是让自己冷静一下。蔡晴川他们并不知道,她如今其实也很难接受自己并不是伊莓本人这件事。
没有跟他们讲,只是告诉了余华和周清月,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不说出来,她说不定就会疯掉。
她才不相信自己是什么千年老树精,虽然她依稀记得夏兰杜迪儿时同父亲上山拜访她的场景。可她那样地坚信,自己就是伊莓,她在末世来临的时候惦念的父母就该是她的父母才对。
可伊洋疏离的眼神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脏上。
如同那日她站在大坑的边缘,就那么一瞬间,她就成了孤家寡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伊莓的爸妈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同女儿一模一样的少女继续称呼他们为父母。就算一模一样,就算记忆相符,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亲手埋葬下去的,这是无法抹掉的事实。
不如说,看见伊莓,他们反而觉得痛苦。
这种痛苦甚至带着深深的怨恨,为什么眼前的少女活蹦乱跳,可他们的女儿……却早已经化成了一碰灰。
伊莓不懂这种怨恨,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她要先离开帝都才行。所以随便找了个由头,来凤城。
水龙头被关上了,伊莓抬起头,看见红莲担忧的脸。
“啊,我想事情……就忘了。”伊莓扯起一抹笑容来,将满是泡沫的碗塞给红莲,在身上擦了擦潮湿的手,出了厨房。
她现在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将这一腔说不好是从哪儿来的怒气,宣泄出去。
然后她就去打沙包了。
爱弥儿想要劝劝伊莓,却被夏兰杜迪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地上,呜呜,她不敢。她哥在这儿就好了,文森特总是有办法让女孩子笑逐颜开的。可如今,文森特却不在了。
伊莓一下一下地打着沙包,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失控了。在自己原有的记忆不是自己真实的记忆和自己到底是谁却完全没有真实感这两种情况下拉扯的快要失控了。
她想,如果见到了披着罗杰皮的大魔王,她大约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将对方劈成两半。
为什么怨恨大魔王呢?不知道,反正她现在很怨恨。
“陛下,您看这……”红莲有点担忧地凑到夏兰杜迪身边轻声说道。
夏兰杜迪远远地看着伊莓打沙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愤怒、怨恨,我也不太明白哪儿来这么多情绪。树精同我们精灵,本就不同。”
精灵是精灵,树精……有点接近妖怪吧。虽然大家都不是人,可豹子和老虎还不是一种动物呢。
夏兰杜迪被伊莓散发出来的怨怒刺的皮肤疼,这会儿很不想理会她。
第二天早上,伊莓出了空间就看到守墓人站在自己面前。
“哦,不好意思,睡主墓室门口了。”伊莓这才意识到这种做法太咄咄逼人了。
守墓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会在见到。”
伊莓低着头嗯了一声:“其实,我最近才发现我不是人类……”
守墓人似乎顿了顿:“你看起来就是人类的样子啊。”
伊莓抬起头来,似乎有点惊喜:“是嘛?哎呀,这样啊。”
守墓人点点头,突然,视线凝在了伊莓左手上的银镯子上:“请问,你这镯子……”
伊莓愣了一下,抬起手来:“哦,这个啊。我不记得了,好像是红莲在空间里翻出来的,说对身体好就给我戴上了。怎么了?”
守墓人怔怔地看着那镯子,缓缓地伸出手来。
伊莓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个镯子也是这墓穴里的?见了鬼了,谁把它带出来的?!
“这是我主的镯子,将军从未离过身。”半晌,守墓人才淡淡地说道。
伊莓一惊:“我擦?这是随葬品?哎,这真的不是我拿出来的。”
守墓人淡淡地笑了笑:“不打紧,我家将军也没留什么在墓中。她说反正将来会有人来盗墓,干脆啥也不留下。”
伊莓默默地看着这个守墓人:“嗯……那你在这儿的理由是什么呢?”
啥都不留,还安排一个守墓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守墓人似乎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伊莓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将视频调出来:“这个地方叫禹城,城里有许多这样的花纹。我曾经在皇陵守墓人身上的铠甲上也看到过这个花纹。我查了一下,说是虎啸国特有的花纹。是不是有点什么联系?”
守墓人看了一眼:“这个花纹其实也是古时候的花纹,我家将军那会儿不知道从那本古书上看到了,说好看,就雕了不少铠甲出来。似乎本就是从铠甲的纹样上看来的。”
哦,就是说,三昧真火化形的美女说三千年前就有这个花纹,她才是正版。后来被虎啸国的将军看到了,就重启了这个花纹?
那就是没啥联系了啊。禹城有可能是虎啸时期留下的花纹,也有可能是三千年前不知道什么地方留下来的花纹。
守墓人看着伊莓陷入了沉思,笑了笑:“你是来寻什么的?”
伊莓被他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吧,我现在想要干掉一个大魔王,本来想着如果有什么关联,这古墓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是最好的……谁知道……”
守墓人想了想:“你戴着的镯子,其实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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