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吐从容有度,诙谐无比,可惜……
那时在朝堂之上,可也没见过他的身影,想来是没有大成就了的。
谢兰心转过年来十三岁,却还没长个儿,本该开始绾发,却仍是用短小的钗子插在发结处,作个童子打扮,旁人不知,只当她才十一二岁,自然也没有那许多男女之防。
这扮相有什么好?
可以和明羽随意说话打趣了呀……
“幼小”的谢兰心被反呛了一嘴,心中翻个白眼,“多谢公子夸奖。”
说完便要走。
身边一书生却插过来道:“听闻戚兄医卜星象皆是精通,不知这卜筮扶乩,究竟是怎样的道理?”
“世间有天地人三才,天地生山川草木、飞鸟走兽,而人吃五谷杂粮,吐纳天气之气,自然与草木鸟兽同泽,乃至命运休戚相关,则一草一木、一风一水,皆可预见人之凶吉。”戚生说得头头是道,“在下不过略窥皮毛,何敢称精通二字?”
又有几人围上前,一言两语地讨论起来。戚生随意敷衍,待回头一看,那扎着童子髻的小丫头已然不见了。
春试的日子渐渐临近,大堂中三三两两围聚的士子少了些,半数都回屋临时抱佛脚了。谢兰心每日在柜台里闲着无事,擦擦瓶罐、掸掸灰尘,偶尔与巧巧轮个值,过得也舒坦。
她几次从后院的角门出入,也曾见过那甄生,他比前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些,立在门外,望着街市不知何处,身子显得愈发地高瘦了。两人见面时,谢兰心打个招呼,甄生却视若无睹,面色绷得紧紧的,不像是住客,倒像欠了他八百文似的。
终于到了春试这一日。
入考举子的名单早已交上朝廷,此次春试便在礼部举行,隔着西市好几里路。一大早谢兰心就让人开了门,按习俗,门口放上两尾活蹦乱跳的鲤鱼,意为“鲤鱼跃龙门”,望住店的书生们春试大捷。
读书人们个个抖擞精神,备好笔墨砚台粮米等物,雇好了轿子,一个个出去了。只是左看右看,直到日头渐渐高了,也没见到甄生。
午时考试开始,怎么也要提前一个时辰入考场的。她心中诧异,今儿个不会有人走角门,难不成那甄生还在睡大觉不成?
又等了一刻,她叫来巧巧,“你去后头叫一叫甄相公,让他别误了考试的时辰。”
“哎。”巧巧一边应,一边道:“姑娘不说,我都忘了,昨儿个那甄相公似乎出门了一趟,大晚上才回来的,估摸着睡晚了,早晨起不来!”
谢兰心摇摇头。那书生当真不晓事,这什么日子,临了还能掉链子。
巧巧去后不到一盏茶功夫,又出了来,面色怪异,似乎想不出个词儿来说。
“可催了?”谢兰心问。
她手一摆,“姑娘,你猜那书生在做什么?”
“做什么?”
“眯着!”巧巧嘴一咧,“这种人呐,敢情是好不了了!今儿个就大考了,昨晚上还出去喝酒,这会子叫他也叫不起来,唉……”
谢兰心一听,哭笑不得了。
“王嫂嫂呢?”她又问。
巧巧道:“王嫂子也在,那又有什么法子?她急得都快哭了。”
谢兰心想了想,嘱咐巧巧在柜台看着,自己去了后院。果如那丫头说的,进了院,那屋门开着,里头衣裳文墨都已备好了,就差整装起身。她进门一看,好吧,那甄生何止是眯着,都半瘫到地上了。
王氏正在唉声叹气,只是不哭了,围着夫君团团转,抬又抬不起人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嫂嫂?”谢兰心叫了一声。
王氏回过头,嘴张了数回,最后道:“谢姑娘,是你呀……”
谢兰心帮了她良多,王氏都知道。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好都记在心里,只是她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报答了。
甄生能耐不大,心气却出奇的高。若是此回误了考期,清醒之后,还不知要怎么个闹法。只是这闹也不敢在外头闹,只能在窝里出出气罢了。
谢兰心过去推了推他,“甄相公、甄相公?”
甄生毫无反应。
“没用的,”王氏坐到了夫君的身边,声音很淡,“他喝得大醉,一时半会醒不了。”
“不,他身上并没有酒味,应该不是醉的。”谢兰心却道。
王氏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一蹙,俯身闻了闻甄生的衣襟,果真没有酒味。
两人相对了良久,终于慢慢想到了一物。
谢兰心问:“昨儿个甄相公是否出门去了?”
王氏点点头。
“那他见着了何人,回来有没有与你说?”
王氏想了半天,摇摇头,“他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看了半宿的书,却一页也没翻。熬到半夜,我困得不行,便先睡了。”
“那……”谢兰心又道:“他与陈相公后来有来往吗?”
她仍是摇头,脸庞浮上了一层心灰意冷。
自从那日挨了打,夫君几乎不与她说什么了。
谢兰心已然心知肚明,不用说,甄生后来必是与陈相公见过面的。否则,也不会拿到这——五石散。
她心中好笑,十年寒窗苦读,到期了却毁在一包五石散上,不知道甄生醒来后会不会悔之不及?
王氏坐在一旁,眼神不知是苦是叹,轻轻道:“罢了,他爱吃那东西,就去吃吧,我是个妇人,替他裁纸替他磨墨,总不能替他去赶考,生死有命、富贵由天,随他去吧。”
谢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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