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没说出的就压在心头,越压越多。
压得多了,心里就会难受,每每这个时候,樱洛都会跑去龙虎山后山的悬崖边大声的叫喊。
当然,都是在没人的时候。
这是一种发泄,也是只属于樱洛的特殊语言。
樱洛是个很孤独的人。
孤独到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什么都没有。
樱洛也是个无聊的人。
无聊到可以花一整天时间去看一窝蚂蚁、一巢蜜蜂,它们都是有家的人。
师兄弟们在闲聊,樱洛却盯着一树盛开的樱花发呆,看着一片又一片的花瓣缓缓落下。
“看,是樱洛师姐。”师兄弟们马上不再闲聊,装作练剑,而樱洛会选择在此刻悄无声息的离开。
师兄弟们嘴里的世界很精彩、很丰富,樱洛听得很开心。但是她插不进去话,也做不出恰当的表情来表现内心的情绪。
樱洛是很冷的人,冷到别人也冷到自己,冷到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火热,也驱不走留在表面的寒。
樱洛五岁上了龙华山须臾宫,南华掌教亲自收了她做关门弟子,从此万千疼爱集于一身。
南华从来舍不得责怪樱洛,不管樱洛做下任何错事。
自己所有的法宝都拿给樱洛用,哪怕是无源剑。
可樱洛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
“她是一个异人,咱们可得躲远点。”
“老头子宠她还不就是因为她是异人,听说异人都是妖怪。”
“你小声点。”
樱洛不瞎也不聋,风言风语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桦是须臾宫的大弟子,是下一任掌教,也是第一个主动接近樱洛的人。
陈桦很好看,很贴心,很暖,但是樱洛却打心底里排斥,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种刻意。
有时候过度的刻意也能刺到人。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陈桦给樱洛的绝不是樱洛想要的。
家,樱洛也曾有过家,那是一种自然的、舒适的、安心的感觉。
“娘,你看。”樱洛捧起水缸中的水,一瞬间,水变成了一朵冰莲。
樱洛记得自己当时笑的很甜。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噩梦。
樱洛选择抹去这一段回忆,或者说扔到心中的犄角旮旯处,扔到一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娘,我头好晕,我好疼。”樱洛伸出手想要抱紧母亲,可是在双手碰到母亲的一瞬间,母亲的血溅了她一脸,如同绽放的红莲,满地是血冰。
失控的樱洛,异人的天生之力让她无意中弑母。
那一天之后,樱洛忘记了很多东西,忘了怎么说话,忘了怎么和人相处,也忘了怎么笑。
当然这一幕,她也忘了。
上了龙虎山之后,南华不仅教她学习方士之术,还教她如何掌控天生的异人之力,渐渐的樱洛不再失控,但她也不敢靠近任何人。
冬天很冷,满身是刺的刺猬冷的瑟瑟发抖,它们想要抱团取暖,于是靠近亲人,靠近同伴,却把彼此扎的鲜血淋淋。
樱洛很想报答南华,可是南华似乎拥有一切,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中的那份感激。
直到,樱洛偷听到南华很想要一块玉,那块玉是偷天鼠舒含章从禁宫中偷出来的,南华派了很多方士前去探听消息,可是均无所获。
樱洛决定自己下山。
舒含章好赌成性,又贪财爱宝。于是樱洛设下了至尊赌坊内的那个局。
与崇盛对视的那一刻,樱洛感到一种异样的温暖,平和、自然,可是这暖意却戳在了她内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樱洛讨厌那种感觉,那种感觉会让她想起母亲,想起家。
回到须臾宫的日子,樱洛每晚都会梦到崇盛,梦到一个偶然间遇到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樱洛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就是别人所说的思念。
无论如何,思念一个陌生人终归是可笑的。
还有几天,禁足就取消了,樱洛决定再次下山,拿到舒含章的那块玉,只是不知这次是否还能与崇盛再见。
茫茫人海,人如微沙。
原印卷:
盛夏的离国总是暴雨不断,没完没了,昼夜不停。
原印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所有重要的记忆都是在下雨天。
跟着原宝儿嫁到离国来的那天,天在下雨;
原宝儿生下崇盛的那天,天在下雨;
崇盛眉心留下剑痕的那天,天也在下雨。
今天,也是一个暴雨天。
偌大的离宫只有两人,王座上的离王郑寅,王座下的原印。
离王在喝酒,原印在看离王喝酒。
在原印眼中,离王是真正的虎,不止是脾气。
离王年轻时候也是圣朝三十六神将之一,继承了郑家祖先优秀的尚武传统,开疆拓土,勇猛无惧。
离王郑寅绝不是一介莽夫,他的智慧远比他外貌所展现的粗糙精致的多。
只是这头猛虎老了,原宝儿死后,郑寅变了一个人,大王子郑经死了,郑寅又变了一个人。
现在崇盛也走了。
“原印,你还是不肯喝酒?”
“是,大王。”
原印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是替人保守的,属于一世的约定,有些秘密是属于自己的,说了也没有人相信。
原印有四个朋友,三个都是失去了踪迹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原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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