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瘪了瘪嘴,不服气地冲林得中喊道:“快走!吃饭去!”
林得中听到许氏的喊声,却一动不动,还盯着地上林复声写的那几个字看。
“你干什么呢?快点儿啊!”许氏催促道。
林得中这时仰起小脸,问其父林士修,“爹,哑巴这写得什么呀?我怎么好多都不认识呀?”
这一句,可是把林士修这位心高气傲的爹,还有他那位娘子许氏给臊了个满脸通红。
读书郎的儿子,竟不如一个耕夫的儿子。大的不如小的。老二家这夫妻俩的脸当时就耷拉下来了,偷瞟了几眼周围人,面部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臊的,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好似提小鸡儿一样,二人一手一只胳膊,将林得中提起,气冲冲地往屋里走。
林复声这时笑眯眯地抬头看看杨氏,心道:这一世的娘,儿子帮你出气了。
杨氏看着儿子的小脸,轻抚着他的头顶,会心地笑了。为娘的,岂会在意儿子能不能替她出气。只是欣慰,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杨氏正欲拉着林复声进屋时,却见屋檐下,林老爷子,一双无奈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字,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黯然地转身回了屋。
说起这林老爷子,他可是早年得志考中的秀才,当时,整个水溪村里,出了个秀才的林家,那可就算是书香之家了。平日里帮人写个信,拟个贴什么的,大家都找林家帮忙。
林老爷子志在功名,却在秀才之后,就再没能更上一层楼了。在他最后一次乡试落第之后,便郁郁不得志,渐渐地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老爷子疯了,林家的日子,也就过得越发困窘了。
日子过不下去,家中总要有人牺牲。无奈之下,最有责任心,最上进的长子林士通,为家中生计,被迫弃文从农,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为全家人的生活,为了供弟弟读书考功名,无休无止地辛勤劳作。
时至今日,林老爷子虽说病情好了些,却还是时好时坏。清醒时,他不免为家族的荣辱担忧。二子林士修是个什么材料,他清楚的很。所以,根本不寄希望于二子林士修身上,只希望能在孙子辈儿里,能出个争气的,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
杨氏看着林老爷子失落的眼神,也明白老爷子心里的苦闷,复声五岁能书,乃大才之兆,却偏偏口不能言,岂不令人惋惜。
“对了,我的酥油糕……”许氏进了屋,却想起了掉落在院子里的酥油糕。于是,急匆匆出了院子,到处寻找。“哈,在这儿。”酥油糕有一块落在了院子里的大磨刀石上,这上边儿干净,许氏高兴地捡起来,吹了吹,便捧在手上,又去寻另一块。
“哎呀,怎么掉这儿啦!去,去去……,这是你们能吃的吗?”另一块落在了鸡窝里。鸡窝里养了几只鸡,刚才被天降大金糕,给吓得受惊不小。之后,这些鸡纷纷前来观看,有的用嘴啄,有的直接跳上去拉屎嘘嘘。
许氏见状忙伸手撵开正坐在上面打盹儿的老母鸡,将酥油糕取了出来,握在手里心疼地直砸吧嘴,“这么好的东西,真可惜了。”许氏犹豫地想扔了吧,又不舍得,最后还是把上面的鸡粪给扒拉下去,又使劲儿抠去了面儿上的印迹。
许氏以为院儿里没人了,抠完鸡粪,四下里瞧了瞧,便晃悠着身子,回了屋。
见到林得中,许氏一伸手,把刚才那块磨刀石上的酥油糕递了过去。林得中一见零食,眼睛还不亮嘛,伸手接过来,也顾不得吃饭了,三巴两口便塞进了嘴里。盯着许氏手里另外一块,似是还想要。
许氏哪能让自己的孩子吃鸡粪呢,虽是有些心疼舍不得,但还是来到了林复声面前。“哑……,复声,这个给你。”伸手将脏了的酥油糕递了过来。
林复声眨巴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也没伸手,就这么干看着许氏。当我没看见你那些个小动作呢?给我吃鸡粪?
杨氏并未见到许氏寻糕那一幕,她到真当是许氏因为方才冤枉了儿子,良心发现,才分了一块酥油糕给儿子。便欣然一笑,对林复声道:“复声,既然二婶给你,你就接着吧!”
林复声看了一眼善良的杨氏,便笑着接过了许氏手中的酥油糕,并且还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林得中一见,可不高兴了,待许氏回坐到他身边,就不停地在她跟前耍别扭。许氏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能暗底下,一个劲儿地甩开林得中的手,一边儿还冲着杨氏和林复声干巴巴地笑。
吃饭中间,林老爷子突然沉沉地说了一句,“复声的字,写得好啊!”
这一句话,可叫许氏笑不起来了,嘴巴瘪了瘪,酸溜溜地喃喃道:“写得好有什么用,话都不会说……”
“我吃完啦!”许氏话音未落,林得中便扬着一双黑爪子,跳下桌子,跑到院子里去了。
小孩子吃饭,总比大人吃得快,林得中又饭前多吃了一块酥油糕,自然吃得就更快了。
林复声见林得中跑了,自己抹了抹嘴,跟母亲杨氏点了点头,也出去了。他心里可一直记挂着他那本书呢。
林士修把那本手抄本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不知出处,想据为已有,又不好直接拿走,便干脆又塞给了儿子林得中,让他妥善霸占着。
我还没看完呢,岂能便宜了你们父子。
林复声一路小跑,追上了林得中,到他面前,昂起小脸,一伸手。
林得中一看,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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