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与侯敬德虽然关系还“不错”,但是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这种本来应当各自出一半人的事,如果被侯敬德那边出了大半,在以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羽林卫右营都要给别人取笑,以至于在左营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不止是李信一个人抬不起头,右营的全体羽林郎都要在左营面前抬不起头。
因此李信选择了每个人出一半人。
叶璘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点头道:“那好罢,二位这几天,把参与围猎的人员名单递上来,记得不要疏漏了。”
皇帝出宫围猎,人身安全无比重要,因此每一个参与护卫的人,都要留下姓名,为的是以后追责,这也是往年常有的规矩,李信和侯敬德都点了点头,对叶璘纷纷抱拳。
“卑职知道了。”
就在李信和侯敬德要离开的时候,叶璘开口唤住了李信。
侯敬德看了一眼两个人,但是脚步不停,离开了这个院子。
李信对叶璘抱拳道:“中郎将还有何吩咐?”
叶璘开口笑道:“无事,就是要问一问你,我大兄在蓟门关如何了?”
蓟门关主将,当朝的叶鸣叶少保,正式叶璘的长兄。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将军一切都好,蓟门关那边也稳若金汤。”
其实叶鸣过得并不好。
他们两个虽然是兄弟,但是叶鸣把叶家的大部分压力扛在了肩上,以至于他跟叶璘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代人,边关的叶少保,已经呈现老态。
而这个在京城的羽林中郎将叶璘,看起来倒像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叶璘不知道想起什么,摇头叹了口气:“算起来,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大兄了,大兄为我叶家付出良多。”
十四年前,老侯爷李知节去世,李慎赶赴南疆接班,同年老国公叶晟也心灰意冷退出朝堂,那时候叶家在军中几无人扛起大梁,是三十多岁的大公子叶鸣,自告奋勇的去了蓟门关,一去就是十四年。
这十四年里,叶鸣总共只回京过三次,连他的儿子叶茂,兄弟叶璘,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李信对叶璘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中郎将坐现在这个位置,也快有一年了吧?”
“已经一年多了。”
叶璘摇头道:“执掌禁卫委实不是什么好活计,你们两个郎将可以肆无忌惮的收拢属下,我这个中郎将却不太好干涉羽林卫事务,毕竟这三千羽林卫,只能遵从陛下,不能全听另外一个人的话。”
叶璘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世家子弟,他坐在这个中郎将的位置上“尸位素餐”,是因为历代中郎将都是要避嫌,京城两卫,内卫由内卫监的太监统领,直属皇帝,不会有什么忠心问题,但是羽林卫就不太一样了,这三千羽林卫颇为要害,如果被一个人全部掌握在手里,那么多少会让天子有些睡不着觉。
因此历代羽林中郎将,为了明哲保身,多半都会像叶璘这样,不过问具体事务,只挂一个名字,等待升迁。
叶璘叹了口气:“不管事也就罢了,可羽林卫要是出了事情,老子还要担责任,不然我才懒得理会什么围猎不围猎的事情。”
李信呵呵一笑:“卑职查过,历代的中郎将也就一年到两年的任期,到承德十九年的时候,中郎将就能从这个位置上脱身,到北边做四品将军去了。”
叶家在北边,全靠叶鸣一个人苦苦支撑,太势单力薄了。
叶璘将来从羽林卫脱身之后,必然是要去蓟门关辅佐兄长的,听到李信的话之后,这个叶家的小儿子拍了拍李信的肩膀,爽朗一笑:“承你吉言了。”
李信弯身抱拳,准备告退。
叶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围猎,我等身为天子亲率,责任甚重,李郎将务必谨慎一些,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招呼,能帮的我尽量帮。”
李信毕竟才十七岁,虽然有些本事,但是十七岁做到郎将的位置上,现在还要负责天子的“安保”工作,多少让人有些不太放心。
李信低头道:“多谢中郎将,卑职这几天一定尽力准备,如果真碰到什么难处,不会自己死撑,一定向中郎将求援。”
叶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去罢。”
李信缓缓退出了叶璘的小院子。
然后他没有去自己的班房,而是回到了羽林卫大营,把手底下的三个都尉喊了过来。
李信原本是羽林卫左营,也就是侯敬德麾下的都尉,调任右营郎将之后,就与把右营的一个都尉营换到了左营去,此时他手底下除了自己本身的那个都尉营之外,还有三个原本归属李季手底下的都尉营。
至于李信自己的那个都尉营,则交给了老校尉王钟去带。
四个都尉在李信面前集合了。
除了老校尉王钟面色平静之外,其他三个三四十岁的都尉,多少有些不太看得起李信,或者站着或者坐着,很不成型。
甚至还有一个姓陈的都尉,坐在地上抠脚。
李信皱了皱眉头。
“诸位,陛下要秋猎了。”
这话一出,这三个都尉才正色起来,他们身为天子亲率,不管是卫戍宫城还是巡逻皇城,亦或是保护什么大人物,本质上的核心任务,都是要卫护天子,而天子出宫的时候,就是这些天子亲率最重的时候。
李信面色平静:“这一次天子秋猎,我羽林卫右营出两个都尉营参与,王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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