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坐在杨凤霞旁边,一开始就是高斯林和杨凤霞两个在说,他则是老神在在地坐着。
因为语言问题,两边说话节奏都挺慢,本来说的话就繁冗,经过翻译之后就感觉更长了。
这时候语言优势变成了劣势,别的人往往专注着听翻译,而张重听过一遍高斯林说的话,还要听翻译把话重复一遍,甚是无聊。
过了好一会儿,高斯林忽然看向张重说道,“张重先生这次来到《文学消息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
张重没有立即回答高斯林的问题,因为他要等翻译将高斯林的话翻译成华夏语。
他确实不需要,但是不代表别人不需要。
等到耳机里面的翻译结束之后,张重笑着说道,“感觉贵报社是一个很人性化的工作单位,非常关注的员工的身心健康,刚才看到健身房和游戏房的时候,我甚至有到报社来工作的冲动。”
高斯林笑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到《文学消息报》来工作,我愿意将我的职位让给你。”
张重连连摆手,“那我就更不能来这儿工作了。不过这次之后,我也能理解为什么《文学消息报》能够在全世界各地如此畅销并且拥有惊人的影响力。只有这样关注员工身心健康的企业,才能……”
刚才他还在腹诽杨凤霞他们商业互吹有些无聊,现在到他了,却也不能免俗,还是吹捧起来。
他这边说完之后,坐在对面的卡莱尔忽然说道,“pz,你似乎很久没有出过贴近民众生活的作品了,是不是因为你现在的商业活动太多,导致你无暇顾及这些?”
这话问得很直接,众人都看向张重,想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张重笑道,“我最近的书都挺贴近民众的啊,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个普通民众。作为一个普通民众,也没有办法写出脱离民众的作品。”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错,不管是《清明上河图密码》还是《达芬奇密码》,都是普通读者们爱看的书,既然是普通读者爱看的书,为什么要说它们不贴近民众?
当然,卡莱尔可能并不把这几本通俗小说放在眼中。
他应该是想问张重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现实主义作品出现了。
卡莱尔又说道,“我认为许三观就很贴近民众,而翠翠,则有些脱离民众。对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来说,许三观才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而翠翠,则像是悬在空中的楼阁,看不清楚,更加摸不到。我不是否定某种文学,只不过人们更需要的应该是看清楚现实,不管是过去的,未来的,还是现在所处的。”
张重才听卡莱尔说了两句话,却已经能够明显感到这老头非常固执。
别人需要什么,其实他们谁也不能确定。
他嘴上说不否定某一类文学,但是一字一句都在否定着浪漫主义文学。
张重无心跟他辩驳,人家也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辩上两句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可能是我写不出人们需要的东西吧,我就是想写一些自己想的东西,倒是没有太多考虑别人需要什么,这个社会需要什么。”
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卡莱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他告诉张重,浪漫主义是行不通的,是对社会对人民没有用的,只有把现实真实地呈现给读者,才是对社会对人民有益的。
然后张重回答他说,我才不管别人,我就自己写得开心就行。
问题根本就讨论不下去了啊。
就像是一个老师跑到学生面前告诉他你这题写得不对,那一题写得不对,高考可能会很不利。然后学生告诉他不关心高考,他就是学得开心就行,考不考得好无所谓,就是享受学习的过程。
可能卡莱尔心中会涌现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想法,不过至少在现在,他是没办法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高斯林这时候开口说道,“我们报社最近……”
他这时候开口,自然是为了岔开话题,不让研讨会冷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研讨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cue张重的次数不少,不过都是些简单的问题,他随口回答着,倒是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一直到研讨会结束,访问团在《文学消息报》的食堂吃过饭,他们就回了酒店。
明天他们要去哥伦比亚大学,离他们下榻的酒店还要更近一些。
晚上的时候,杨凤霞到张重的房间坐了一会儿。
“没想到卡莱尔上来就跟你讨论这么直接的话题。”杨凤霞说道。
张重笑道,“这老头挺可爱的,直接了点,不过没什么戾气。”
“这是自然,毕竟他也是美国现实主义大家,可能是脾气直接点,但是该有的度量还是有的。当然,你的话也有些让他不开心,不然后来他也不会没再跟你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聊得不多,他已经知道我不像他一样拥戴现实主义文学,自然就对我没兴趣了。”张重说道。
“嗯,你说得对。估计他也觉得可惜吧,毕竟曾经他对你的《许三观卖血记》非常看好。可能他也希望你能写出更多像《许三观卖血记》一样的作品。”
“这个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能因为他的喜好而去创作。。
杨凤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今天你辛苦了,晚上早点睡吧,明天咱们还有一站,这一站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嗯,你也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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