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顺姐姐,你快看那些龙,像要飞起来一样!”崔玉容眨巴着眼睛道,若不是带着远踏他乡的悲伤,她对于如此精美图案的惊叹使她几乎要跳起来。
“天朝真是富饶,和母国相比真是让人惊叹!”吕雪贞斜眼看了看玉顺和尚清,亦忍不住感叹起来。
“你们这些没心肝儿的!这有什么好!我还是觉得母国最好,你们一个个见异思迁,这么快就忘了生养自己的地方!”李淑和一跺脚径直坐在了雕刻精美的小叶楠木座榻上,头一扭不禁潸然泪下。
任尚清忙过去抚着淑和的背安慰道:“淑和妹妹不用伤心,女子出嫁再寻常不过,嫁得远与不远咱们终究都见不到娘家人的,在这里有姐妹们互相扶持,习惯了也就好了”。
“尚清妹妹说的是,现下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今晚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别误了时辰。今日不同往时,到了天朝就要守天朝的规矩,我虽年长各位妹妹,说话行事也需万分小心。”玉顺平静而含威的语气顿时安静了殿内的纷乱喧哗,她心里明白,在天朝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与母国朝鲜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招呼宫女、太监们把东西放下,“天黑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过去关上门回身替玉顺小姐取下肩上的霞帔,美人们陪嫁的侍女也开始忙碌着服侍自己的主子更衣梳洗,同时开始叨念着在朝鲜宫中所学的天朝礼仪。
“小姐,明日见了贵妃要行见安礼”“切不可再唤闺名”“请安时,需步至殿外经通传方可入内不得喧哗吵闹”“要不然禁足三日呢!”“不可屈膝,打千儿.....”
在暂时的祥和氛围中,我一面拆解下玉顺小姐复杂精美的头冠,一面轻声问道:“小姐,徐皇后病故已有两年,天朝后位虚置很久,未曾听说有什么王贵妃,难不成在我们朝进途中那段时日加封的?”
“天朝皇帝坐拥天下,连朝鲜这样的边陲小国都俯首臣称进献美女,数月内别说多个王贵妃,再多个什么李贵妃、张贵妃也不稀奇。”
我与玉顺小姐都轻笑着,“说的也是,天下都是皇帝的,想封谁便封谁,小姐生得美若天仙,保不定明日就封个权贵妃呢!”
“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心中有所依托才是所有女子最大的夙愿。但是,有的人生来就得不到这一切。”玉顺小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与怅然。
“小姐不要悲观,之前种种都是黎明前的黑暗。”
“千儿,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片刻忙碌之后,温香的暖阁中,大家都带着数月的疲惫沉沉睡去。
睡梦中,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我,我被汹涌的热浪冲击着,呛人的木炭烟气阻滞着我的呼吸,我拼命挣扎,门外的人们呼喊着,在火红的舌焰中逐渐消失,我惊得坐起来,这是一场梦却又如此真实,我复又躺下回顾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大火,连续好几个夜晚,我都在惊恐中醒来。我搂起袖子看着手臂的伤痕,玉顺小姐说是在不久前一场宫廷大火中烧伤的。
我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在与周围人的交谈中,偶尔我的语言似乎显得难以理解。大家都认为我大病一场之后脑子坏了,我也附和着认为我怪异的言谈是有违这个世界的,所以在四个月内,我努力学着与这个陌生的世界相处融洽。
我带着浑身冷汗起身独自坐在寒凉的夜晚,记忆的片段不断闪现。窗外寒风卷地,时闻折竹之声,欲睡难寐便拿件披风披上,下床走到炭炉旁取暖。突然东阁的门吱哑一声打开了,我惊觉的站起身来,原来是任尚清小姐。
“是谁在那边?”任尚清低声问道已行至我面前。她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宽松的睡袍在二月的冬末显得异常单薄。
“尚清小姐也睡不着吗?”我矮身福了一下道。
“原来是千儿,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好好歇息?你家主子可是金贵之身,你不惜养自己怎能好好照顾她呢?”说着便也拉了我坐下,在我眼中尚清小姐永远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举止,她总是能在最尴尬的时候把气氛缓和回暖。
“我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半夜惊醒就再难入眠。尚清小姐,明日还要早起见王贵妃,再睡不着躺着养养精神也是好的呀!”我顺手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搭在了任尚清的肩头。
“难怪你主子非要带你来,你心细,做事也机灵”她用眼睛瞥了一眼肩上的披风,笑盈盈的说道。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双手环臂摩挲着胳膊,看着噼啵作响的炭盆不禁怅然。
“还在想这些啊,是不是谁又怎样?皇家女眷终究身不由己啊!”任尚清宽和的眼神看着我,让我释然了些许。
“尚清小姐,你身上有股药草味,身体不舒服吗?”我轻轻靠近嗅了一下。
任尚清愣了一下转而为笑,“我这里有合欢皮与夜交藤研磨制成的药丸,叫安神丸,对付心烦失眠很是受用呢!”
我咕溜溜转着眼睛,“尚清小姐,我这里也有一味良药,专治各种想不通。尚清小姐要不然咱俩交换如何,也算两不亏欠了。”
“你呀,就是精儿!说吧,什么药这么神奇。”
“心灵鸡汤!”,我煞有介事的说,“世间一切烦恼皆源于痴嗔贪,放下一切执念便没有烦恼”说完我心里偷笑自己何时参禅悟道的。
“没想到呀,你个小小的陪嫁婢女也有这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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