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下的时间有些长了,朦朦胧胧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着,从城头上看,远处竟然是起了薄薄的一层山雾,山雾不高,恰好拦在半山腰,仿佛是给翠绿的大山带上了一条洁白的丝带,山雾已经出了,那这场雨怕是也快。info
远处的徐水从刚才开始似乎变得些狰狞,本来不大的河流开始发出低沉切悠扬的咆哮,混黄色的河水浩浩荡荡的流过,裹挟着旧木碎石将唯一一条通往对岸的路封上了,河水漫过了河床在城外肆虐着,猖狂着。
罗艺昏昏沉沉间抬头看了城墙一眼,那些穿着破烂的铠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鲜亮了起来,手中的长矛也变成了犀利的横刀,就连人数都多了许多,小雨中,自家祖宗的灵位依旧被无情的洗涮着,就像是抛弃的孩子,孤独而又悲伤。
杨岌楞楞的看着眼前仿佛是玩笑似得一幕,心中一阵突突,那小贼说的,做的,自己都看在眼里,就连突然出现的军士他也看在眼里。
“好深沉的心思~”
一直鹞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城内冲天而起,朝着远处刚刚扎下的营帐飞驰而去,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罗艺躺在行军床上久久不想说话,目光呆滞,若不是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块仅剩的腿骨,众人还以为罗艺死了。
罗艺的昏厥让幽州大营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渐渐的,原本不是很熟知情况的人也都知道了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军心,似乎变的动荡了起来。
“全军听令!明日寅时造饭!卯时攻城!进城之后大索三日!本王要活剥了那小畜生!”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左手因为抓的太死,手中本就不甚结实的腿骨骤然变成了几节。
与此同时,杨岌抿着嘴角看着手中的书信,只见那书信之上写着四个字“丑时动手”愣了片刻,杨岌最嘴角微微一笑,对着帐外说道:“传定远将军张云,宁远将军薛直大帐仪事!”
亲军领命而去,不多时,两个中年汉子便出现在杨岌大帐中。
“见过统军。”杨岌点头示意二人坐下说话,嘴角微微一笑,说到:“你二人战功赫赫,又都是将军心腹之人,大可不必如此多礼,今日之事相比二位已有耳闻,将军气急攻心,怕是做事签了妥帖,何不过去劝解一番。”
二人一愣,坐在左边的张云拱手说到:“统军~我等只是区区五品的领军,此时去劝将军怕是有些不妥吧。”
杨岌微微摇头,看着张云说到:“此言差矣,今日城头上忽然换岗你有不是没见,怕是敌方援军以致,贸然攻城不能成功到还在其次,本将担心的是士气在折,军心动荡。”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齐齐点头,此言倒是不无道理,今日罗艺一病,本就四处挥散的谣言更是汹涌,加上敌军此时将军怒急攻心,若是万一攻城有误,怕是自家军阵不战自溃。
“此言将军为何不亲自告知?”
杨岌闻言面露苦笑,拿着一个金色的令牌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此前赵慈皓是我亲手杀的,将军对我多有微词,若是我贸然劝说,将军听不听还在其次,怕是我这统军之职就要走到头了。”
二人一听,只是点头称是,不过心里也是有所计较,此行若是成了,定然会在罗艺心中有一个地位,若是败了也在同僚中博了一个直言相谏的美名,既然杨岌已经将这功劳让了出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推诿。
“多谢将军成全之恩!”
杨岌微微一笑,微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若是将军问起,千万莫要说此事是我所为,若不然不止二位性命堪忧,就连本将,都会~哈”,此时关乎五万多军士身家性命,还请二位将军谨慎行事。”
看着二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杨岌眼中慢慢的泛出一丝杀意,轻轻的拿出手中一直攥着的纸团,大嘴一张,却是嚼也不嚼就咽了下去,轻轻舒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帐轻轻说了一句。
“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
本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话,却不料真有人回答,若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这屋子里闹了鬼。
燕军大帐却是真闹了鬼,罗艺双眼赤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心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柑橘,他的神经在在这个时节变得有些敏感,任何一个敢于触动的人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想要去怀疑一番,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让自己打消这种神经病似的多疑,没有自然好,若是有了,罗艺不会吝啬多花一分力气送他们去见自己的主子。
“将军!卑将亲眼所见,城头上已经竖起了长孙军旗,城头上最少添了六千多军卒,我等安插在南面的斥候也都失去踪影,怕是已然凶多吉少,攻城之事,还望将军三思。”
张云似是有些痛心疾首,话语却是越说越急,他倒是不太担心自家性命,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之事已经置之度外,他担心的是罗艺一旦怒急攻心,让这大好的形式毁于一旦。
罗艺一直垂着眼睑,让众人看不出喜悲,之事手指不断的击打着矮几,听着张云将话说完,轻声对着边上的薛直说到:“你也是如此想法?”
“卑将不才,但也知道此时军心不定,若是贸然受阻,燕军危矣。”
两人说着话,罗艺的亲军首领却是疾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单膝跪地的张云、薛直二人,径直走到罗艺身前,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递到罗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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