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站在高高挑起的琉璃大盏下,面色冷凝:“你是说,陛下把到手的兵权又拱手相让给了玉长老的副将?”
银面人单膝跪地,身姿笔直,“是的,殿下,陛下当众宣布此事,长老们都很意外。”
女帝静静的站立了片刻,“你觉得,皇帝抛出兵权,是想让长老们放松警惕,还是他真的……志不在此?”
银面人半低下头,“奴不敢擅自揣测圣意,不过以奴对陛下的了解,应该是后者。
除了尉迟不易,陛下对其他的依旧不感兴趣。”
女帝的声音冷了两分,“尉迟不易怎么样了?”
“常伴陛下左右,虽然立后之事,陛下暂且不提,但陛下与尉迟不易同进同出,与平日并无区别。”
女帝抬手拢了拢鬓发,迈着步子踱了几步,华丽逶迤的裙摆在光滑可鉴的地板下无声划过,如同孔雀美丽的尾翎。
“这个陛下,”她轻笑了一声,“竟是连孤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若说刀长老性子骄横不得人心,他勾结部落的事是真的,那玉长老也当真是在混战中身亡了吗?
一连损失两位长老,不能不让她怀疑,可好不容易拿回兵权又交出去,这就有点想不通了。
“你下去吧,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是,太皇殿下!”
银面人行了礼,转身退了下去。
——龙三刀是第一次进议事堂,他资历浅,所以列在最末,三位长老对他的到来表示很欢迎,毕竟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他们不但不能轻视,还要拉拢。
花长老最是和蔼可亲的,笑眯眯的看着龙三刀,“龙将军初来乍到,还习惯吗?”
龙三刀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面对花长老的热情,没什么表情,抱拳道:“还好。”
花长老被他这态度弄得有点尴尬,自已打着哈哈掩饰过去,“以前常听玉长老说起将军,说将军是真正的勇士,如今将军挑起这副重担,想必玉长老泉下有知,也甚感安慰。”
龙三刀沉默的坐着,并没有搭话。
花长老一连碰了两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不想说话了,也坐了下来。
清长老呵呵一笑,“将军是个有性格的人,不要紧,以后接触得久了,将军便知道我们几个的为人,将军只要知道我们都是为社稷做事,为陛下效忠就好。”
他顿了一下,观察着龙三刀的表情,又笑了笑,“将军入阁长老,肩上担子不轻啊,如今陛下不管事,内阁长老本为一体,共同进退,龙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吧?”
意思是:虽然换了人,但格局不会变,坐在这个位置就必须跟我们一条心。
龙三刀默了一下,抬眼看着清长老,“我是个粗人,不懂朝政,只懂带兵,本将军的职责是守护南原,除此之外,对别的都没兴趣,今日过来,也是和各位长老说一声,我不参政,以后就不来了。
告辞!”
说着,他起了身,朝几位长老抱了抱拳,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三位长老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龙三刀这是明摆着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啊!这倒是出乎他们意外之外,在他们看来,一个刚升上将军的副将,一个粗鄙之人,能进入议事堂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幸,这表示他已经进入了南原的最高权力机构,与他们共进退,也与他们共享荣华富贵。
谁知道龙三刀竟然拒绝与他们为伍?
这下三个长老有点危机感了。
向来沉默的卫长老缓缓开口,“龙三刀不肯与我们共进退,难道是已经投靠了陛下?
不然陛下为何把兵权交到他手里?”
花长老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是那样的话,咱们就要打起精神来了。”
清长老却说,“陛下已经十余年不问世事了,为何突然想拿回权力?
我倒以为是咱们多虑了。
玉长老临死前将兵符交与陛下,陛下若想夺权,自己把兵权抓在手中岂不更好,为何交给玉长老的副将,龙三刀可是玉长老生前信任的人。”
他这样一说,大家又觉得也有道理,如果真象清长老说的那样,龙三刀既不与他们为伍,也不是皇帝的人,那他便是独立的一股势力。
权力不集中不是好事,但他不为皇帝所用,也不算坏事。
对几位长老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巩固自己的势力,毕竟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
花长老说,“咱们要奏请陛下,填补刀长老的空缺。
如今兵权分出去了,若再有一股独立势力,形成三足鼎立,会大大削弱咱们的势力。
很多事就不好办了。”
卫长老附和,“花长老说的对,先补刀长老的空缺,这个人一定要是咱们自己的人。
大家都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
于是三位长老默然坐在议事堂里,思考着与自己关系好的人里边可有能补刀长老空缺的。
这厢三位长老在沉思,那厢龙三刀大步流星从花径上经过,他余光一扫,脚步放慢了,不远处的花地里,有个姑娘怀抱着一大捧刚摘的鲜花,喜笑颜开正朝这边走来。
他避在一边,等她先过去,尉迟不易却停了脚,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那位龙将军吧?”
“正是,尉迟姑娘。”
“你认得我?”
“陛下带尉迟姑娘出征,龙某自然认得。”
尉迟不易嘻嘻笑,“是哦,我问得有点傻。
我听陛下说,你以前跟过我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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