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从锦华宫出来的时侯,走得很急,后来就慢下来了,但一直没有松开史芃芃的手。
史芃芃不是他近身的人,却最会察颜观色,知道皇帝此刻心情不佳,也不说话,任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墨容麟一直走到明湖边才停下来,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太多的东西搅在一起,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就像他对许贵妃说的,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知道了不说是因为有各方面的考量。
他以前对许贵妃有过很美好的设想,现在看来,设想离现实很遥远,他培养了三年感情的女人,到头来,却是这样丑陋不堪,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
同时也对太上皇佩服得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太上皇眼光独到,也颇有远见,他知道谁才是最合适的东越皇后。
掌心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攥紧,同时也回过神来,原来他还握着史芃芃的手。
他想松开,又有些舍不得,那只手仿佛有奇异的作用,能让他纷乱的思绪慢慢沉绽下来。
但不松开,又有些不好意思,头一次陷入感情中的皇帝还有点羞涩。
最终他松了手,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史芃芃说,“朕好像好很多了。”
史芃芃笑着点头,“照这样下去,皇上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
她把手掩进宽大的袖子里,悄悄在里头擦了擦,皇帝的手心里全是汗,弄得她手上也湿黏湿黏的,皇帝是好了很多,但仍然有些紧张。
秋天的湖面是暗绿色,像一块巨大的绿宝石,偶尔有风拂过,水面起了涟漪,细小的水纹一圈圈往远处荡去,竟也能让人看上半响。
墨容麟看着那层层扩散的涟漪,突然说,“皇后会不会觉得朕太偏袒贵妃了?”
史芃芃也盯着那些细小的水纹,过了一会才答,“皇上偏袒的不是贵妃,是左相。”
墨容麟扭头看她,史芃芃把目光收回来,冲他微微一笑,“臣妾说错了么?”
墨容麟哼了一声,“妄自揣测圣意,你可知罪?”
史芃芃很笃定的说,“皇上不会降臣妾的罪?”
“何以见得?”
“除了臣妾的罪,谁给皇上医病?”
“你威胁朕?”
“臣妾不敢。”
史芃芃就势蹲了个福,墨容麟习惯性虚扶一把,没想到手伸出去竟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觉一愣,手掌底下绵绵的触感和温度,让他心跳开始加速,他呐呐的道:“朕如今也可以碰你的手臂了。”
史芃芃虽然抛头露面惯了,也不是没有姑娘家的矜持,不过皇帝的情况有些特殊,尽管有点不自在,还是没有躲开,笑着道,“恭喜皇上。”
墨容麟又细细的体会了一番那种心头乱跳的滋味,才松开手,指着湖边的一片桂花林道:“快中秋了,到时侯在那里摆中秋宴,皇后觉得可好?”
史芃芃小时侯参加过宫里的中秋宴,亲水台两侧挑着硕大的莲花盏,把湖边照得亮如白昼,灯下搭着台子,有歌舞丝竹表演,两边成行的树上挂着彩灯,一路延到深处,像璀璨的星河,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兔儿爷东奔西跑,还能游船赏月,她那时侯小,也能喝一小盏桂花蜜酿,坐在桌边,托着腮,看清扬殿下他们追追打打好不热闹……墨容麟不喜欢史芃芃跟自己在一起的时侯走神,有些不悦,“皇后在想什么?”
史芃芃说,“臣妾想起小时侯进宫里参加中秋宴,那时侯多好玩啊。”
墨容麟每年都参加中秋宴,他少年老成,多半是陪着太上皇和大臣们在一起,极少到女眷那边去,史芃芃说的好玩,他体会不到。
“皇后那时侯都玩些什么?”
“臣妾喜欢打花灯猜字谜,不过每次都输给澜清,他太厉害了。”
提到贾澜清,墨容麟从来不吝啬夸赞,脸上浮起笑意,“输给东越第一聪明人,也不算丢脸,有时侯,朕也比不过他。
还玩什么?”
“还玩兔儿爷,比谁的好看。”
“朕猜一定是你的最好。”
史芃芃的点意外,“皇上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们史家商号的商队遍布天下,什么稀奇玩艺儿弄不到?”
史芃芃掩嘴笑,“皇上猜错了,是晟殿下的最好看,因为他最花心思,晟殿下的兔儿爷跟晟殿下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清韵。”
墨容麟听着这话有点刺耳,哪有夸男人夸清韵的?
又想起墨容晟小时侯常跟她在一块,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比别人亲厚些,很多人都跟他说史芃芃只把墨容晟当弟弟,可倒底是怎么样,他心里没有底。
心里不悦,脸上却风轻云淡,“你们小时侯常在一块玩,感情一定很好。”
史芃芃以为他说的是所有小伙伴,点点头,“对啊,我们感情很好。”
墨容麟感觉心情就像平静湖面下的汹涌波涛,恨不得立刻在岸上拍溅出三尺飞雪来。
他沉声问,“有多好?”
“臣妾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
墨容麟听到这里才知道她指的是所有人,心里的郁结一下就散了,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每一个都是?”
“嗯,都是。”
史芃芃笑看着他,“难道皇上不把他们当弟弟妹妹么?”
从前除了杜家,墨容麟和贾宁两家的关系都亲厚,对两家的孩子自然是当弟妹看待的,不过现在……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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