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黑色大殿,檐角如鹰吻,壁柱似铁铸,孤零零伫在一处空荡洞窟当中,只在四围砌筑一圈骊龙石栏,龙形似实,雕工绝傲。而洞窟之顶,凿有无数孔洞,以周天星辰方位分布,天光自孔而入,落于黑色大殿之上,光影斑驳变幻,玄妙无比。
殿中此刻正有四人,一位俊美绝伦的少年,身着白衣端坐桌前,手捧着青色竹简,正看得入神。一只雪白小兽长尾抱于怀中,四肢蜷缩,卧于他的脚边。灵犀上人则捋着胡须坐在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余下二者正是元丈、帝僵两位妖王,那帝僵蹲于殿角一处明灯之下,元丈缩头弓背,正自忙着去捉帝僵头发中的跳虱,每捉一只,便扔嘴中咬死,发出“噼啪”轻响。
帝僵舒服之极,忍不住哼哼不已,元丈听了也是高兴,手下动作又快上不少,一时间那“噼啪”声响,竟是不绝于耳。
白衣少年面容恬淡,对殿中杂响浑然不觉,心神尽入书卷。而灵犀上人心中本就烦躁,再听到这般声响,顿时忍耐不住,喝道:
“你们这两头蠢物,别处捉虱子去!亏得你俩还是我族的妖王,一个性蠢又愚,体浊气恶,一个化了形还脱不去兽性,便不觉得丢脸么?实在是气煞老夫!”
元丈闻言只当未曾听见,动作偏又快上几分,噼啪声便如火燃青竹,清脆之极。帝僵却有些不满,有气无力哼哼道:
“你这老儿,朝俺们撒什么火?我俩左右无事,寻些乐子增进兄弟情义,碍着你什么事!若是俺们脸上也有你那般的长毛,何须如此费力,你当生出肉虱真物容易?俺若非近来有所悟,哪里能够做到!胡子没你长,坐着屁股疼,能有什么办法?”
灵犀上人心中怒极,可也对这两位妖王无可奈何。恨恨瞪他们一眼,不再为难颔下长须,心中思量一番,狠下心来,眼神希切,看着白衣少年,迟疑问道:
“孩子,你这几天时间,几乎已观尽此处万千书卷典籍,心中可有所得获?那外面的红尘人世,真就如书中所言那般,亿万里神州为洪炉,众生煎熬啊!这建木山虽小,却实乃一处祥和乐土!何苦非要离去哪!”
少年抬头,眼神纯澈柔和,他眉目似画,面比玉洁,唇红齿白,开口道:
“既万卷书读尽,便须行万里长路!长者,可否赠我以名姓,得全此身所存!”
灵犀上人本不指望少年相答,这几日里,少年不闻不睬已是常态。哪知竟忽然听到对方言语,他不禁一愣,待听到那意料当中的答案时,他神态不由颓然,然而旋即却听闻那少年所求,心神突又振奋,当下抓耳挠腮,搜肠刮肚,狠拽长须,半晌后终于开口道:
“一姓一名,乃众慧存世之根,须得好好思量,仓促之下,我却少了急智,只想出些滥俗的名号,实在是有些配不上你!不如你暂多留些时日,让我再好好思量思量!总归是要给你取一个绝伦天地的脱俗名姓!”
白衣少年却微笑说道:
“哪需如此!长者其名灵犀,又怎会缺了聪智!名号之用,不过是方便旁人相称,滥俗脱俗,何有什么分别!我方想到一个名字,‘文天向’,取‘神州苍茫,不知天地何往’之表意,长者以为如何?”
灵犀上人见少年一问一答,也是得当,然而仓促之中,脑中却有些枯涸,竟是想不出什么得当的名姓,听闻少年自为自名,虽则那名字凡凡,却也只能开口夸赞道:
“甚好!甚好!天向之名,其意苍而音壮,以问向天,天却何去!天向你胸中豪情,果是绝伦天地内外啊!”
“长者说笑了!这名字何有什么出众之处!且此‘文’非‘问’,哪会有什么问天豪情!只是长者心中所想,果然其广其阔,超于众生!天向佩服!”
白衣少年粲然一笑,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的长须老头很是可爱,便也学他回谀了一句。这一笑真如刹那间春暖花开,万物都染上了妍丽之色。他双眸如春水,微波细漾,一时间让灵犀上人都有些失神。
“‘文’以音柔,便可盛过‘问’字蛮横之意,天向大才,老头实在汗颜哪!只是天向啊!老头儿却还有一问,你既尽观典籍,却为何要独独撇去那些修行武学之道?莫非是你心中有术参天,看不上我殿中所藏么?”
灵犀上人被少年妍色所惊,回过神后老脸一阵发热,却不知为何,先前心中那般患得患失之感,竟是淡弱了不少,他口中“天向”“天向”的叫,打定主意要趁机和少年打好了关系。
少年自来此地,几乎是一直沉默不言,前前后后数天之久,却仅仅说了不过短短三句话而已,初醒来时道:“我须去人间!”,后环视眼神急切的四妖王,说:“神州有经卷,载万事亿物,我要看书!”。过得半日,抱着那头雪白异兽寻到青云子,又道:“它说有人因我得祸,望您看护一二!”
三句一过,直至今日之前,竟是都再无只言片语。灵犀上人心中触动,一时间竟是有些欣喜雀跃之感,若非是在人前,几乎都想要蹦跳一番。偷眼去瞧元丈帝僵二人,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是停了那捉虱的恶心闲戏,四眼圆睁,两嘴大开,都是一副呆楞楞的傻样。
少年顺着灵犀上人目光瞧去,自然也瞧见了那两个妖王的痴相,面上不禁一红,有些扭捏,低下了头去。
灵犀上人自然瞧见了这些,当下离座而起,气势汹汹,冲到元丈帝僵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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