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向低眉垂目,眼光却扫向青云子脚下,道:
“天向心中也是高兴,何敢拂逆!只是这两人?”
青云子闻言笑道:
“这倒不需担心!前几日他二人受了重伤,灵犀上人已喂服了丹药,药力化开藏于丹田,今番才得物尽其用。本是昏睡半日就可无碍!天向既说了,也罢,且请灵犀上人再出手相助一回罢!”
灵犀上人长眉飘飘,走上前去,低头以神念探视片刻,面露讶然。
“竟会有这种奇事!我那丹药,倒是用处不小哩!天向勿需担忧,这两人好运气哪,得了大好处了!小老头这便出手助他们速速醒来!”
灵犀上人手指掐动间,便有两点青紫之光自他掌间生发,犹如萤火,天向望去时,满眼却觉温暖之意。
那青紫光芒被灵犀上人气机牵动,飘落在匡烈二人额头之上,旋即消失不见。不过须臾时间,便听得匡烈轻咳几声,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啊?你等却是何人?”
匡清方一醒来,便轱辘一下翻身而起,脚扎马步,眼神戒备,如临大敌,看着殿中众人。
灵犀上人长眉挑起,没好气道:
“你说我等是何人!你的救命恩人!小子实在无礼!”
一旁帝僵嗡嗡嗫喏一声:
“先打伤你,再救活你!可不就是个救命大恩么?”
元丈听到,乌溜溜眼珠斜暼,自观顾他处,不动声色。
匡清一脸懵懂,然而他自幼厮混于江湖之中,眼光何其敏锐老道,不过片刻之间,就已觉察到殿中诸人都是有些捉摸不透。
他本四重力境的修为,尚未得知神念之妙用,只是平素对敌经验丰富,最善见机行事。
他见这眼前五人,或青衫少年,意态出尘;或长眉白袍,仙风道骨;或尖嘴猴腮,身姿诡异;或魁梧高壮,面容凶恶;最后那位白衣少年,却抱一雪白异兽端立桌前,相貌俊美无边,眼神清澈如冰川之湖。
匡清哪里会看不出这白衣少年,便是当夜裸身躺于草窠的那位,他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向诸人拱手。
“原来是恩人在旁,匡清唐突了!只是我那劣徒,也是受了重创,眼下却不知身在何处?”
帝僵伸出两尺长的粗壮胳膊,一指他的脚下。
“喏,那不就是!你这人族小子,眼神真真不好!”
那烈云说巧不巧,恰恰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长打了声哈欠,坐起身子,揉着双眼,竟是一脸朦胧睡意,除了头上白发如雪,哪里还能够看出先前模样。
匡清低头看去,见了徒弟憨傻模样,也知他已无碍。顿时一脸尴尬,对着众人强挤出个笑容,一脚轻踢烈云腰臀。
“你这劣徒,还不起身!快些向诸位恩人道谢!”
烈云迷迷糊糊抬头,瞧见是自己师父,口中嘟囔一句,爬起身子,眼神依旧朦胧,胡乱朝众人抱了个拳,道:
“烈云万谢恩人大恩!以后恩人但有所托,烈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匡清见他马马虎虎,犹自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样,心中发恨,又是一脚踢在烈云臀上。这一脚力大势猛,烈云一个踉跄,顿时清醒。
青云子将两师徒言行瞧在眼中,心里颇有些感慨,竟是想到了初开慧化形时,去那洞天福地拜师学艺的过往。他闻言笑道:
“匡壮士勿需如此,你二人本就因我妖族而伤,合当由我等出手相救!哪里又有什么恩情!倒是令徒白发竟未复黑,着实出人意料。”
匡清慌忙躬礼回道:
“那行凶的又非几位恩人!这救命之恩,匡清绝不敢忘。小云他身体无碍就已大幸,黑发白发,都无妨的!”
烈云听闻自己头发变白,顿时慌乱起来,伸手拔了头顶铁簪,解开束发丝带,拉过一缕长发,置于眼前一看,顿时一声惊呼,脸色沮丧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我烈云尚且年少,未曾娶亲,这头发一白,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师父,这可怎么办!几位恩人,有什么法子能让这白发转黑?烈云愿意做牛为马,只求那黑发之术!”
灵犀上人面有不满,撇嘴道:
“你这小孩儿!忒多事!老头两颗灵丹救了你师徒俩,还送与你们好一场造化,那头发是黑是白,有何关紧!老头不就白发白须,谁人不说我灵犀上人身有仙意!”
烈云眼中含泪,眼神幽怨:
“不知长者您今年贵庚?”
灵犀上人面有得色,轻捋胸前长须:
“我四人中,以青云子最长,老头不才,方得第二,如今已活足了三千年整!”
烈云神情更怨,转而看向青云子,脸上满是期盼。
青云子无奈一笑,道:
“我也是没有的!黑发之术,于妖族最是无用,我哪里会有这个!不过想来你们人族之中,应有能治此症的药师,再不济,那山间云头的仙人之流,可有不少最善此类偏道!机缘到处,不妨一求!其实你师徒二人身上,如今可是有了不小的造化,日后修行之路,也算有了根依!”
元丈一旁早听得不耐烦,他却不说,拿手捅下身旁帝僵,以眼神示意。帝僵虎目一瞪,粗声说道:
“这叽叽歪歪的,何时能够吃上酒宴!你们四人你言我语,好不畅快,却留天向在旁闲等,实在居心甚恶?”
天向本自正含笑听几人说话,见帝僵说到自己,忙摆手道:
“无妨,无妨,不碍事的!这两位壮士重伤方愈,多说些话,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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