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被他握紧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我一直不知道他有病,而且我一直不能相信,我最敬重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他去逝很久后我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声线越绷越紧,严真低下头,几乎有些语不成言。顾淮越只能叹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慰。
他热爱部队,也同样欣赏那些肯在这块热土上流血流汗的人,可他也知道,不是套上军装,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的。
“父亲转业时心里一定很痛苦,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父亲离开部队的时候,我从未给过他一丝安慰。在他死后我对那里只有恨了,我恨那个他曾经热爱的地方,我想父亲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从不知她把伤痛埋得这么深,若不是因为姜松年的事情,她恐怕永远不会向自己吐露出来。光是想着,他都会觉得心疼:“不会的,他会理解你的。而且,现在不是好多了吗?咱不想了啊。”
他慢慢地哄着她,严真也缓缓地平复了心情。
其实她想过一辈子都远离这些穿军装的人,因为一看见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对于他们,她无法爱却也恨不起来,所以她选择远离。可偏巧她又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她甚至羡慕姜松年,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能遇到个这样帮助他的人,顾淮越让她感觉到温暖:“淮越。”
“嗯?”
“谢谢你。”谢谢他,让她终于释怀。
顾淮越笑了下,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的职责就是让自己的女人过得舒心幸福。他所做的,不过如此简单而已,有什么谢好说呢?想着,他抱紧她,在她颊边落下一个吻:“傻瓜。”
放假的第三天,顾淮越终于有时间陪珈铭和严真一起出去玩儿了。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便装,严真很少看见他穿便装的样子。其实与军装相差无几,就是周身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小朋友也很兴奋,目光炯炯地坐在副驾上:“爸爸,我们去哪儿?”
顾淮越弹了弹小朋友的脑袋瓜:“你想去哪儿?今天我主要负责开车向前推进,具体方向由你决定。”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小朋友高兴了,但是被安全带箍住,只得堪堪转过去一个大脑壳看着严真:“严老师,咱们去哪儿玩儿啊?”
严真冲他笑了笑:“不是由你决定吗?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小朋友开始思索,慢慢地,小朋友开始皱眉了,最后小朋友团出了一张包子脸,这个问题可把他难着了。顾淮越失笑地瞥了他一眼,抬头正巧看见电影院外挂的巨型海报,便说:“要不看电影吧?”
小朋友伸了伸脑袋,一看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高兴地点了点头。
电影院在商场十层,顾参谋长排队买票,严真和小朋友等在外围,小朋友已经捧着爆米花吃得不亦乐乎了。严真坐在那里却在出神,要是把身边这个小家伙忽略不计,他们,这算是约会?
想着,严真笑了笑。别人都是约会、相爱、结婚,而他们却刚好反了过来。不过,殊途同归就是了。
“严老师,我要喝可乐!”小朋友咋咋呼呼。
严真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有这个小家伙在,再好的气氛也得给破坏了。
顾淮越走过来将票递给严真,顺带握了握她的手。今天天气有点冷,顾淮越握着她的手,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严真眨了眨眼睛,原本沉静的眼眸竟透出几分狡黠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手凉的人没人疼。”
顾淮越怔了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握着她的手不由得使了使力,像是要给她暖热。
电影准时开场,小朋友看得兴高采烈,而严真却隐隐有了睡意。顾淮越也看得很专注,直到肩膀上有了沉沉的感觉才发现某人睡着了。他嘴边牵出一个笑,稍微调整了坐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当兵以来,像这样的约会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不知道这有没有标准范本可以参照,不过,像现在这种感觉就挺好。正在他的思绪走远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顾淮越一看号码,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他听得不甚清楚,正要起身向外走去时想起了睡着的严真,偏过头去看,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严真看他拿着电话便知道有事:“去接吧。”
顾淮越扯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向外走去。
是通信员小马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演习导演部副导赵上校刚刚给他打过电话,说席司令劳累过度住进了医院,现在在医院想见见顾淮越。
顾淮越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原本松展的眉头此刻又稍稍皱起。正逢此时电影结束,人群往外走,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严真和顾珈铭小朋友。
严真看他一脸凝重,不由得问:“出什么事了?”
他扶了扶她的肩膀,看了看小朋友,又看了看她,才说:“席叔住院了。”
严真立刻有些紧张:“严不严重?”
顾淮越摇了摇头:“说是情况控制住了,这阵子部队里搞演习,席叔盯得紧,精气神儿透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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