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藏的第五天,王颖的身体完全恢复过来,严真便放下心和顾淮越一起去了林芝军分区。
来之前老爷子已经托关系查到了父亲生前所在的哨所,是林芝军分区下设的一个哨所,主要看管输水管道,保障更远地区哨所的用水问题。所以说,严真的父亲就葬在军分区专门的烈士陵园里。
老爷子怕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地方,就直接帮他们协调了一名姓李的干事,专门负责给他们引路。
他们到达林芝军分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李干事便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招待所:“墓园离咱们这儿有点远,今天过去肯定得冒黑回来,要不今天先在招待所休息一晚,咱明天再过去?”
顾淮越欣然应允,当晚就在招待所住了下来。
严真跟着他在整个林芝地区奔波了大半天,此刻坐在床上却是明白了。她吸了一口气,闷闷地问:“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
能把事情安排得这么详细周到,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行啊,怎么她就事先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呢?
“这个啊,那时间可就长了。”他揽住她,吻吻她的额角,语气有些许宠溺,“不过呢,这效果可没想象中的好。”
“你想象的是什么?”
“嗯,要按照我的设想,你现在应该感动得投怀送抱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而严真却羞得脸都红了。这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她想说声谢谢都没那种氛围了。可转念又一想,或许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有的好。
次日,李干事一早就带着他们出发去了陵园。
陵园距离军分区有些远,而且通往那里的道路狭窄泥泞、曲折不堪,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步行前往。李干事在西藏当了好几年兵了,对这里自然是熟悉无比,顾淮越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步兵,走这么一趟肯定也不在话下,于是就只剩下严真。
李干事担心严真撑不下来这一趟,事先也向顾淮越提过,说等过几天路好走了再过去。顾淮越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明白她的心思,自从来到林芝之后她夜里就没睡过好觉,一来可能是身体问题,二来就是她心里藏有心事,睡不着。
都说近乡情怯,近人,恐怕亦是如此。她想见,可因为陌生内心还留有一丝恐惧。他不太想看她这样,所以还是早点去得好。而且,真到了出发的那一天,严真的反应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路上虽然是他牵着她,可她也没有落后半步。看着这样坚持的她,顾淮越立刻恍悟。他怎么忘了,她从来都能让他刮目相看。
走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到军分区的烈士陵园。
甫一走入大门,严真就能感觉到这里特有的肃穆与凝重。她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前走。
陵园里的墓共有五排,说不上精雕细琢,矮矮的一个坟茔上斜耸着一块白色大理石墓碑,有的墓碑上除了镌刻逝者的姓名之外还嵌着逝者照片及逝世年月,而有的墓碑上却只留有一行姓名。
“这里面葬的,都是牺牲在这里的军人吗?”抚着墓碑,严真低声问道。
李干事“嗯”了一声:“这里葬的都是这么多年以来牺牲在藏地的战友。”
凡是过往的军人都会自动在这里停下来,这里也曾经为他们鸣过枪。所有的一切都是为逝去的战友默哀,请他们安息。
严真静静地听着,从一个个墓前走过,最后停在了两座并排堆砌的坟茔前,一种突来的预感让她心跳加速,她几乎是抢在李干事之前开口:“这是不是……”
李干事点点头:“没错。”
严真心里感慨万千,看来,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来之前我听我们政委说,说你父亲下葬时还有陪葬物品。”
“什么?”
“是一套军装。”李干事说,“因为保密原则你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便装,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穿上军装,所以下葬时带进去了一套军装。”
严真闻言无语凝噎,而顾淮越却是淡淡一笑:“多少也能了却遗憾了。”
俯身扫去墓碑上的雪,严真仔细凝视着那两个并列的名字。那是一对记在军分区光荣簿上的名字,也是一对从此以后她会铭记在心的名字。虽然没有照片有些遗憾,但是严真很快又释然,因为在心里她可以想想他们的样子。
如果之前她还挣扎着不愿意去相信蒋怡的话,那么今天站在这里,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让自己安定了下来。
两块没有照片的墓碑,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几乎可以想象那时的情景,一个朴实的士兵和他的妻子走在这漫漫雪地中,享受着艰巨漫长、平淡光荣的生活,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她此刻也切身地感受到了。那么,谁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她揉了揉泛湿的眼眶,慢慢站起身子,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顾淮越,此刻却向前走了一步。
他凝视着面前的两座坟茔,缓缓地抬起右手,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
对这两个从未谋面的长辈,他有敬意亦有感谢。对他而言,唯一能表达这一切的,只有军礼。因为,那代表着庄严、崇敬和不可亵渎。
从陵园回来,严真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一是因为释然,二是因为——要回家了。
王颖看着她,扁着嘴想哭:“真走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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