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领着一帮人再次走进那栋老旧的别墅时,已是下午四点过钟。当时已时值深秋,再加上天空中正下着那种令人生厌又无可奈何的毛毛细雨,让原本就不明亮的天色,显得比以往还要暗上一些。
进入别墅的人,一共有四个,除了工程师外,其他三个都是工头。
在进来之前,似乎是通过工程师的暗示,三个工头或多或少的都感觉到了这房子有点不干净。除了工程师外,其余的三个工头都分别带着家伙,其中木工头更夸张,直接提了把斧头进来。
别墅内的光线很昏暗,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里面的电路早就出了问题,所以别墅里的灯没有一盏是能打开的。
不过好在四个人都带着手电这样的照明工具,随着几束杯口粗细的白光射出,好歹还是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面,占领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学工的人普遍胆子要比学文的大,再加上工程师的身边还有几个工头壮胆,所以他的胆子比起第一次进入这栋别墅时候,要大上不少。
一楼的格局和结构,工程师已经通过前一次的察看了解清楚,所以这一次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这栋别墅还未勘测完毕的二楼。
工程师领着几个工头提着手电径直向二楼而去,虽然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不过一想到再过不久这栋别墅就会被夷为平地后,那为数不多的害怕也被慢慢的掩埋了起来。
不过在工程师刚上到二楼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一个水电工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的顶端好像是在沉思什么东西。
水电工头的异样,立马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包括走在最前面的工程师。
“老张你杵在这个搞哪样?”
率先开口问的是离水电工头最近的粉刷工头,粉刷工头指了指前面工程师的背影轻声道,“王工的时间比我们这些粗人的宝贵多了,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发呆了。”
粉刷工头一说完,水电工头不但没反应,还伸出一只手对他比了一个嘘的之势,粉刷工头一见此状,立马气得火冒三丈。
因为在建筑这个行当里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油水多,不过施工方是最为被动的。
施工方不仅出资方得罪不起,不然的话他们不仅钱收不到,就连垫付的资金也很可能会打水漂。
其次,审计方他们也不敢得罪。一旦要是得罪了,别人在工程审计和工程预结算的过程中,只要动一动笔头,就能随便砍掉几千万。像一些大一些的工程,砍掉十几个亿,几十个亿,甚至成百上千亿的事,也并不是没有。
审计方砍掉的是出资方的成本,承建方的利润,所以只要承建方还有点智商,就不会去触审计一方的霉头,那可是和自己的饭碗腰包息息相关的事。
最后,承建方得罪不起的人里面,还包括设计建筑物的工程师。一旦得罪,虽然不会像得罪审计方那么惨,不过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只要工程师愿意,就能不断的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承建方小修小补,甚至返工。说不定骚扰骚扰,承建方还不一定能按照进度完成工程。
此刻在别墅中的这个工程师,不仅有工程监理的权力,还有工程审计的权力,可以说是直接掌握了这些工头的生杀大权。
粉刷工头一看经自己提点,水电工头还在那里视若无睹,再加上最前面的工程师也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回头望过来,情急之下粉刷工头心中的一股无名鬼火迅速窜了上来。
“老张你还有心思发呆,王工正看你呢,你自己不要紧,可你不能不管手下那十几号弟兄,得罪了王工你们的饭碗都要不保。”粉刷工头其实更怕连累到他自己,因为一个工程一旦出了问题,很少是分开来算的,基本上是统一打上五十大板。
王姓工程师本来对这栋别墅就没有半点好感,现在身处这别墅中水电工头无故的在那里拖延时间,更是引得他心生不满。
工程师只是想尽快做完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然后让工人们把这栋碍眼的古旧建筑夷为平地,来化解心里面那种挥之不去,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听到没得,有人正在数数。”
不过张姓的水电工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依旧自顾自的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鬼鬼祟祟的向大家解释道,“她在数——‘一……二……三……四……’”
“哪个在数?”一直没有发话的木工头开口问道。
“我也没有听见……”
刚才还一直怒气充充的粉刷工头,听见水电工头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到不对劲起来,声音自然显得有几分底气不足。
其实三个工头还好,工程师听见水电工头的话后,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待工程师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下,他像是壮胆的说了一句,“老张你肯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刚刚产生幻觉了。”
工程师想到,现在还是大白天,又有三个大老爷们给自己作伴,就算真有什么牛鬼蛇神的,他倒想见见到底长个什么样。
伴随这个这个心理,工程师向前走了几步,推开了身旁一间书房的门,边勘测边进行记录。
可当他写了几行数字符号后突然发现,一路跟着自己来到这别墅的三个工头顿时没了动静。
就在工程师准备回头那个瞬间,他身后突然传来了木工头的声音。
“王工……老张说的那个声音……我好想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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