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涛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们的约会,我绝不会忘记。”
厉真真道:“我相信。”
吴涛面对谢晓峰,仿佛想说什么,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谢晓峰道:“好,胜就是胜,败就是败,点苍门下,果然是君子。”
黎平子忽然冷冷道:“幸好我不是君子。”
谢晓峰道:“不是君子有什么好?”
黎平子道:“就因为我不是君子,所以绝不会抢着出手。”
他的独眼闪闪发光,丑陋的脸上露出了诡笑:“最后一个出手的人,不但以逸待劳,而且也已将你的剑法摸清了,就算不能将你刺杀于剑下,至少总能接住你三招。”
谢晓峰道:“你的确不是君子,你是个小人。”
他居然在微笑:“可是真小人至少总比伪君子好,真小人还肯说老实话。”
梅长华忽然冷笑,道:“那么最吃亏的就是我这种人了。”
谢晓峰道:“为什么?”
梅长华道:“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虽不愿争先,也不愿落后。”
他慢慢的走出来,盯着谢晓峰:“这次你准备借谁的剑?”
谢晓峰道:“你的。”
对某些人来说,剑只不过是一把剑,是一种用钢铁铸成的,可以防身,也可以杀人的利器。可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剑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们已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他们的剑,他们的生命已与他们的剑融为一体。
因为只有剑,才能带给他们声名、财富、荣耀,也只有剑,才能带给他们耻辱和死亡。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对他们来说,剑不仅是一柄剑,也是他们惟一可以信任的伙伴,剑的本身,就已有了生命,有了灵魂,如果说他们宁可失去他们的妻子,也不愿失去他们的剑,那绝不是夸张,也不太过分。
吴涛就是这种人。他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失去自己的剑,都是无法原谅的过错,无法洗雪的耻辱,所以他失剑之后,就再也没有脸留在这里。梅长华也是这种人。
有了吴涛的前车之鉴,他对自己的剑,当然防范得特别小心。
现在谢晓峰却当着他的面,说要借他的剑。
梅长华笑了,大笑。他的手紧握剑柄,手背上的青筋已因用力而一根根凸起。没有人能从他手上夺下这柄剑,除非连他的手一起砍下来!
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但是他低估了谢晓峰。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谢晓峰已出手。
没有人能形容他这出手一击的速度,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招的巧妙和变化。他的目标却不是梅长华的剑,而是梅长华的眼睛。
梅长华闪身后退,反手拔剑。拔剑也是剑术中极重要的一环,华山弟子对这一点从未忽视。
梅长华的拔剑快,出手更快,剑光一闪,已在谢晓峰左肋下。
谁知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肘忽然被人轻轻一托,整个人都失去重心,仿佛将腾云驾雾般飞起。
等他再拿稳重心时,他的剑已在谢晓峰手里。
这不是奇迹,也不是魂法。这正是谢家三少爷的无双绝技“偷天换日夺剑式”。
看起来他用的手法并不复杂,可是只要他使出来,就从未失手过一次。
梅长华的笑容僵硬,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一种奇特而诡秘的表情。
忽然间,一声龙吟响起,仿佛来自天外。一道剑光飞起,盘旋在半空中,忽然闪电般凌空下击。这正是昆仑名震天下的“飞龙九式”,剑如神龙,人如卧云,这一剑下击之力,绝没有任何一门一派的任何一剑可以比得上。
可惜他的对象是谢晓峰。
谢晓峰的剑就像是一阵风,无论多强大的力量,在风中都必将消失无踪。
等到这一剑的力量消失时,就觉得有一阵风轻轻吹到他身上。
风虽然轻,却冷得彻骨。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已被冻结,他的人就从半空中重重的跌在地上。
风停了。
人的呼吸也似乎已停止。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云鹤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厉真真冷冷的接着道:“只可惜出手并不正,以谢家三少爷的身份,本不该如此取巧的。”
简传学忽然道:“他受了伤,在你们七位高手的环伺之下,当然要速战速决,出奇制胜!”
厉真真道:“你也懂得剑?”
简传学道:“我不懂剑,这道理我却懂。”
他忽然也叹了口气,慢慢的接着道:“其实他本来并不一定要胜的.只可惜他是谢晓峰,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只许胜,不许败!因为他绝不能让神剑山庄的声名,毁在他手上。”
厉真真忽然笑了,道:“有理,说得有理,谢家的三少爷,本来就绝对不能败的。”
简传学道:“他若不败,你就要败了,你高兴什么?”
厉真真道:“你不懂?”
简传学道:“我不懂。”
厉真真嫣然道:“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你不懂的事。”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黄梅月的天气般阴晴莫测,笑容刚露,又板起了脸:
“你既然不懂,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黎平子忽然大声道:“我告诉你!”
厉真真的脸色又变了,抢着道:“你们说过的话,算数不算数?”
黎平子道:“我们说过什么话?我早就忘了。”
欧阳云鹤道:“我没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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