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狄孝行家财万贯,狄府每日的饭食哪一顿缺过鱼肉了?你练武所需的补益已然很足——反倒是此界的灵气稀薄,对于修习术法的练气士而言,是恶劣地不能再恶劣的环境了。”
“可偏偏你修习术法的进度可谓一日千里,这几个月来掌握了多少实用手段?但武道进境却犹如龟爬,这又是什么道理?”
“不就是你对于武道境界的领悟差了术法不知凡几,这才有此反差嘛!”
“可今日你救下的这小子却恰好反了过来,他的术法资质基本和常人无异,几近于无……可偏偏武道资质奇佳,属于那种每日吃糠咽菜,武道境界都能飞速攀升的怪物!”
李灵犀笑道:“这不就是你的机缘所在了?”
“这孩子现如今还小,成了流民,又被你们救了,正好将其收归狄府内为仆,来日想办法让其习武,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你身边岂不是就相当于多了一位血丹境、甚至金身境的雇从——甚至倘若运气极佳,这小子只怕能修到玉髓境,那样一来……破空飞升也不在话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等到他修为日深,不愿再屈居人下,你与他好歹也是自小长大的玩伴,就算再怎么天性凉薄的人,也该顾念这点香火情分吧?什么是结善缘?这不就是结了善缘嘛!”
李灵犀这一番长篇大论下去,本是希冀钟鸣的认同,但附和声没有听到,反倒是看见自己这位小师弟双眉紧蹙,缓缓道:“师兄,你若是早跟我将此事说明白,这机缘我未必会要了。”
“送到你身边的武学奇才你不要?脑子坏了?”李灵犀一愣。
“师兄,好歹你也三千多岁了,这么多年都用在修炼上了不成?”钟鸣叹了口气:“人越是身处高位,越是难以忍受自身曾经屈居于人下,你就不怕自己笃定的这位‘武学奇才’功夫大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曾经的主人么?”
“恩将仇报者并非没有,但又有多少?”李灵犀哼道:“再说,现在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性格未定,你若有心,难不成便不能将其教导成一位谦谦君子?”
钟鸣对此却好似持悲观态度:“怕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就连儒家亚圣也曾说过,人之初,性本善……你倒是先给人定了个性。”
“可儒家荀子不也说过人之初性本恶么?”钟鸣反问道:“我记得师兄你与我说过,这位荀子也是儒家的一位长生境前辈,想必学问也是极大的吧?”
“这……”李灵犀迟疑道:“可,可亚圣他老人家境界更高,距离圣人境也仅有一步之遥,想必人之本性的善恶之别,还是亚圣的说法更有道理一些。”
“哈?修为更高,道理便更对些么?”钟鸣摇头失笑:“师兄你这话也有些太过偏颇了吧……”
“且不论我这话究竟偏颇与否,我倒是想问问你,只不过方才见了一面,你为何便对这孩子的成见如此之深?”李灵犀反问道:“万事小心本没什么错,可你这一次未免也太过畏畏缩缩了吧?”
“我对他有成见么?或许吧。”钟鸣眼皮一跳,犹豫了半晌,方才继续道:“之前我看他排队领粥的时候,眼睛里殊无半点感激之情,反而透着一股诡异至极的狠劲,让我觉得有些发毛。”
“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灵犀对此却有些不以为意,反驳道:“地方上出了旱灾,百姓流离失所,根本原因是什么?自然是大魏朝日益增长的苛捐杂税了!”
“若是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身上负担不重,人人家中都有余粮应对,区区一个旱灾,未必便能伤筋动骨,所以说到底,还不是百姓手中无钱又无粮,稍有天灾,便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这样的情况下,官府开仓放粮、赈济灾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区区每日一碗吊命用的稀粥,便能让那些失去双亲骨肉、背井离乡的可怜人感恩戴德不成?”
“师兄说得在理。”但钟鸣此时却摇了摇头:“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可那孩子前脚刚喝完稀粥,后脚便被两个流民拖入小巷拳打脚踢,只怕是为了他肚子里那点还未消化的米渣,灾祸之年人吃人这样的惨事,可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可我观他被猛踹肚子时的表情,除了常见的痛苦之外,似乎脸上并无仇恨神色,反而藏着些模模糊糊的‘理所应当’?师兄,你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你倒是观察地挺细致啊!”李灵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当时正聚精会神地观摩他魂魄表面的武道纹路,没关注这么入微的东西,若真是如同你说的那样,这孩子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心思,我倒是真有些拿不准了。”
“只是……这么大的一桩机缘,若是只因为你的几个眼神、几个表情的分析就弃之不取,未免有些可惜了。”
钟鸣摇了摇头:“谁说我要放弃这次机缘了?”
李灵犀一愣:“那你之前……”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且不论人之本性善恶,我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有什么经历,但若是生在一个好的环境,未必不会有一些好的变化。”
说到此处,钟鸣笑道:“况且孔子不也表达过‘性近习远’这样的观点?身为儒家的创始人,当年全盛时期的修为只怕比亚圣还要高深一些,按照师兄你的说法,圣人之下,自然是孔子的道理最大啦!”
“你小子……”李灵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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