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又一次叮咛嘱咐:“我的哥哥,切记休贪夜饮,早早回家。那厮时时刻刻伺机害你,千万千万勿忘奴言。”说完,脱袖而去。
西门庆猛然惊醒,又是南柯一梦。但见月影横窗,花枝倒影。西门庆向褥底摸了摸,发觉精流满席,余香在被,追悼莫及,悲不自胜。
自西门庆上东京去后,吴月娘见家中妇女多,恐惹是非,吩咐平安儿无事关好大门,后边仪门夜夜上锁。众人都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即使陈经济要往后楼上寻衣裳,月娘必使小厮跟出跟入。如此严紧,最苦恼的便是潘金莲,几想和陈经济勾搭,不得靠近,于是每日只和那如意儿斗气。
这天,天气晴朗,月娘打点出西门庆许多衣服、汗衫、小衣,教如意儿同家人媳妇韩嫂浆洗,就在瓶儿那边晒晾。不想金莲这边,春梅也洗衣裳捶裙子,使秋菊问如意儿借棒槌。如意儿正与迎春在捶衣,不借。秋菊来告诉春梅,春梅心中不快,嚷出声来。金莲正在炕上裹脚,问怎回事。春梅便把如意儿不肯借棒槌的事儿说了。金莲正找不到由头儿泄先前的怨愤,当即教春梅去骂如意儿。春梅也是个冲性子,一阵风冲出去,同如意儿争骂起来。
金莲裹好脚,跟了上去指着如意儿骂道:“你这个老婆,不要嘴硬!死了你家主子,如今这屋里就是你。你爹身上的衣服,教你洗,俺这些老婆死绝了,你可他的心,你就拿这个法儿来降伏俺们!”
如意儿见金莲也出来,又这样骂自己,招架不住,只得说道:“五娘怎么说这话?这都是大娘吩咐的,也是好意替爹整理整理。”
金莲骂道:“贼歪剌骨,雌汉的淫妇,还强什么嘴!半夜替爹递茶儿、扶被儿是谁吩咐的?向爹讨这个讨那个的,是谁吩咐?你背地干的那些事儿,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偷出肚子来,我也不怕!”
如意儿听她这样说,也就拉下脸来:“正经有孩子的还死了哩,俺们算得了什么。”
金莲听言,粉面通红,心头火起,走向前,一手把老婆头发扯住,另一手去抠她的肚腹。
韩嫂见打了起来,向前劝开。
金莲气呼呼地骂道:“没廉耻淫妇,嘲汉的淫妇!俺们这里还闲得慌,你来雌汉子,你是什么人儿?你就是来旺儿媳妇重新出世,我也不怕你!”
那如意儿一边哭着,一边挽头发,说道:“俺们后来,也不知什么来旺儿媳妇,只知在爹家做奶子。”
金莲问道:“你做奶子行你那奶子的事,怎么在屋里狐假虎威,成起精儿来?老娘成年拿雁,教你弄鬼儿去了!”
这时,孟玉楼走来,借口下棋儿,把金莲拉进房里,消了会气,问道怎么回事。
金莲便把如意儿不肯借棒槌的事先说了,又说道:“我心里恼起来,使了春梅去骂那贼淫妇。从几时就这等大胆,要降伏俺们了,你是这屋里什么人?压折轿竿儿娶你来的?你比来旺儿媳妇还差些儿!我就随了出去,她还在毕里剥剌地吵,教我一顿卷骂。要不是韩嫂儿在中间拉着我,我要把她的五肝六肺掏出来!要俺们在这屋里点韭买葱,教这淫妇在俺们手里弄鬼儿。也没见,大姐姐也有些儿不是,先前把那来旺贼奴才淫妇惯得有些折儿,教我和她为冤结仇,落后不是还垛在我身上。如今这老婆,又是这般惯她,惯得哪有样儿。你做奶子行奶子的事,谁许你在跟前花里胡哨的,俺们眼里是放得下砂子的人?也有那没廉耻的货,人也不知死得哪里去了,还在那屋里缠,一回家来,就去那屋里,望着那死了的影作揖,口里一似嚼蛆的,不知说些什么。”
玉楼笑着劝了她几句,又坐了一会,拉她往后边下棋去了。
后晌时分,西门庆同何千户一行经过几日跋涉,回到清河县,吩咐贲四、王经跟行李先往家去,自己送了何千户到衙门后再回来。
西门庆到傍晚回到家中,进入后厅,吴月娘接着,拂去尘土。西门庆说起了路上的艰辛和何千户到任一节。这时,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孙雪娥、大姐都来参见道万福,问话儿陪坐。
西门庆想起前番往东京回家,还有瓶儿在,今日却没了她,心中一阵悲哀,走到前边瓶儿房中,与她灵床作揖,泪水不由地落了下来。
如意儿、迎春、绣春都来向前磕头。
月娘使小玉来请西门庆去后边吃饭。西门庆吩咐差人给何千户送去猪、羊、鸡、鹅、米、面、柴等,又叫一名厨役在那边伏侍。
次日晚夕,西门庆往金莲房里来。金莲在房内浓施朱粉,复整新妆,薰香澡牝,正盼西门庆进她房来。金莲满面笑容,向前替西门庆脱衣解带,又连忙教春梅点茶与他吃。吃了,打发上床歇宿,端的暖衾暖被,锦帐生春,麝香霭霭。被窝中相挨素体,枕席上紧贴sū_xiōng。云雨之际,金莲百媚俱生,何况又是抛离了半月在家,久旷幽怀,又要设法拴住西门庆的心,恨不得钻入他的怀中。交接之后,仍不满足,又品箫不止,把那话来品弄了一夜,再不离口。
西门庆要下床溺尿,金莲不放,说道:“我的亲亲,你有多少尿,溺在奴口里替你咽了吧,省得下床冷呵呵的,热身子冻着,倒值了多的。”
西门庆听了越发欢喜,叫道:“乖乖儿,谁似你这般疼我!”于是真的溺在她口里。
金莲用口接着,慢慢一口一口都咽了。西门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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