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褪去尘云 以永恒的踵音
而漫长抗衡着须臾 把悲伤炼化成透明
容颜以苍白的形状覆盖起荒凉 而荒凉把宇宙擦亮
冰原拼接起大陆与琉璃 怀念把绝望焚烧成憧憬
鸟群送葬光线
海水抚摸星辰
你比永久更加永久
也比漫长还要漫长
你把传奇披戴 你把海底植满悲怆
你朝世界尽头缓慢前行
那时的多少风光 还有多少凄凉
日光被镶嵌在你瘦削的肩膀
把未来推向黑暗
把过去照得虚妄
你是冰雪的王爵 你是末世的苍雪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霰雪鸟,泪流满面。
那些岁月在头顶轰隆作响。席卷着,蔓延着,像大火般烧尽内心的沉痛。
好像才过去短短的一日,又好像是漫长的千年。到底要经过什么样的宇宙变化,光线才可以照亮你一直沉埋在阴影里的侧脸?
我对整个冰雪帝国的记忆,分为好多个部分。如今回忆起来,就像是一次漫长的旅程。从生,到死,一站一站地断续连接。
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混沌。记忆被风雪吹散成流萤。在我成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荒凉冰原上,末世的苍雪在身边翻涌,我茫然地望向天地的尽头。这样的梦境,像是一个无限悲剧,却也略显慈悲的寓言。
我的名字叫卡索,我在雪雾森林中长大,陪伴我的是一个老得让人无法记得她年龄的巫师,她让我叫她婆婆,她叫我皇子。我是幻雪帝国的长子。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我的弟弟,他的名字叫樱空释。我们两个,是幻雪帝国仅存的两个幻术师。
其实在我们的帝国里,本来幻术师还有很多,他们共同成为整个帝国里幻术的巅峰,以一种不可超越的、凌驾在所有巫师之上的姿态存在着,是所有巫师崇拜的神祇。但是后来,他们相继死亡。留下我和我的弟弟,延续幻术师的血统。
在我们的帝国疆域上——其实一直到我成年之后,我都不太能准确地说出幻雪帝国的疆域到底有多大,幻术法典上的那卷关于领域的羊皮卷,也只是描绘了简单的西起点“烺山”和东终点“冰海”,北起点“星佑泉”到南终点“绿海”,而这四个点所包围出来的区域,我并不是很了解。
——在这个疆域之上,居住着很多很多的种族,其中以我们的巫师一族最为尊贵。而这个贵族里的贵族就是那些幻术师组成的皇家血统。其他的还有像是我比较熟悉的星宿一族,他们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担任帝国的占星师的角色。其他的还有巫乐族、巫医族,等等。他们分别占据帝国的某块领域,各自不相干预。
当然在冰海的深处,还有最神秘的人鱼一族。母后曾经告诉我说,整个帝国里幻术最强的人,很可能就是人鱼一族里从未曾露面的妖术师。他们长年累月地沉睡在海底峡谷的黑暗里,如果苏醒起来,就像是海啸一般可怕。我甚至听婆婆说起过,她说100个妖术师联合在一起,可以把一块巨大的大陆,瞬间变成死亡的沼泽。她说那些妖术师行动起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像是白色发亮的魂灵一样随风飘浮,没有人看过他们真实的样子。
我小时候总是觉得他们特别可怕。但是婆婆也说,他们好多年都没有在幻雪大陆上出现过了。
我的名字在幻术法典上的意思是黑色之城,而我弟弟的名字翻译出来是幻雪之影。我们有不同的母亲和相同的父皇——幻雪帝国的现任国王。我的父皇是幻雪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在两百年前的圣战中瓦解了冰海对岸火族的几乎全部势力。而那一战也让我的王族受到近乎不可挽回的重创,我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在那场持续了十年的战役中死亡,于是家族中的幻术师就只剩下我和樱空释,而那场战役中死亡的巫师、占星师和剑士等等更是不计其数。虽然父皇也派出过顶尖的巫师前往冰海的峡谷深处企图寻找妖术师们的支援,但是所有前往的巫师,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记忆里是无边无涯的雪地上,不断轰然倒下的身影,他们的尸体在寂静的苍穹下发出坠地时的沉闷声响。
你无法想象那些画面有多么震慑人心,你也无法了解看见成片尸体堆积成脏雪的悲凉。但这些都是在我年幼的时候,装点在我的窗外的风景。
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成为所有人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痕,而在我的记忆中,就只剩下漫天尖锐呼啸的冰凌和铺满整个大地的火种,天空是空旷寒冷的白色,而大地则一片火光。
我在宫殿里,在温暖的火炉旁,在雍容的千年雪狐的皮毛中,看到父皇冷峻的面容和母亲皱紧的眉头。每当外面传来阵亡的消息,我总会看见父皇魁梧的身躯轻微颤动,还有母亲簌簌落下的泪水。而窗外的红色火焰,就成为我童年记忆中最生动的画面。画面的背景声音,是我的哥哥姐姐们绝望的呼喊,这种呼喊出现在我的梦境中,经久不灭。我挣扎着醒来,总会看见婆婆模糊而年老的面容,她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对我微笑,说:我的皇子,他们会在前方等你,你们总会相见。我很害怕地问她:那么我也会死吗?她笑了,她说:卡索,你是未来的王,你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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