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想去看父皇和母后。说完我感到婆婆抚摩我头发的手突然停下来。
王,不可以,幻雪神山是个禁地,刃雪城里的人除了占星师可以去祭星台占星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幻雪神山一步。
为什么?我只是想去看我娘。卡索,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这只是幻雪帝国的规矩,尽管在凡世人心中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神,可是神也是被禁锢的。卡索,你知道吗,以前王族的人背上都是有翅膀的,雪白色的羽翼、柔软的羽毛,可是现在王族的人虽然可以自由地使用幻影移形术,却没有人可以飞翔了。
婆婆,我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很想她。
卡索,不是你母后不想,而是她不能。为什么不能?
卡索,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以后你总会明白。那我去问星旧。星旧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他和我一样,作为占星师,我们有自由占星自由释梦的权利。谁都不能强迫。而且,星旧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不可以。
我抬起头望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她的笑容温暖但模糊,像隔着浓重的雾气盛放的莲花,遥远得如同幻觉,我似乎又看到了云朵上释的亡灵,他涟漪一般徐徐散开的笑容。
天空飞过巨大的霰雪鸟,鸣叫声撕裂了一片苍蓝色的天空。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痛起来。
几个月后我还是去了幻雪神山,因为我在落樱坡欣赏凋零的樱花的时候,看到了以前莲姬身边的一个宫女,她的头发居然到了脚踝,也就意味着,她比刃雪城中任何一个巫师都厉害。而这几乎不可能。
我想知道幻雪神山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看到母后的时候,她站在一潭泉水边上,头发软软地散在她脚边,无法估计的长,可能比我的头发都还长,一头白色的独角兽站在她的身旁,樱花一片一片飞进她的头发里面,水光映在她脸上。
我轻轻地喊,娘。母后转过身来,然后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身着凰琊幻袍头发飞扬的儿子,幻雪帝国现在的王。然后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而显得恐怖,她身子向后晃了晃,手上采集的樱花花瓣纷纷散落。她只是一直摇头,然后对我说:你快回去,快回去……
娘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里显得尖锐而嘶哑,像是被恐惧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娘,你不想让我来看你吗?娘,我想你了,我在刃雪城里好寂寞,你过得还好吗?我走前一步,想要靠近她。
母后还是摇头,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我刚想更走近一些,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只是一些雪在脚下碎裂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母后也听到了。还没等我回过头去,母后已经扣起拇指和无名指,指了指泉水,又将手指向我,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股从泉中飞出来的水流包围了,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很短的瞬间,我听到了出现在我身后的那个人的声音,是莲姬。
在飞快旋转变化的水流里,我隐约听见她们的谈话。刚刚是谁在这儿?莲姬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如同冰凌一样尖锐而寒冷。
没有人。那你为什么使用潋水咒?
我的行动没必要向你汇报吧,就算我用了水杀术,那也只是我高兴。在我面前你用水杀术,你不想想在幻雪神山里面你算老几。
……在我震惊于她们的对话时,一阵尖锐的寒冷侵入骨髓,迅速上行到脑中,然后我失去了知觉。我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娘泪流满面,巨大的气流席卷着风雪朝她卷裹而去。
樱花残酷地飘零,如同释死时的那个冬天。
雪雾森林永远是温暖的,阳光如碎汞满地奔跑,野花绚烂得无边无际。我醒来的时候睡在婆婆的屋子里面,火炉散发出温暖的木柴香味,婆婆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安详而淡定。在门口,星旧背光而站,门外明亮的光线将他的剪影勾勒得格外清晰。我看到了他手上的落星杖。我知道那是婆婆占星时的巫术杖。
婆婆,您的手杖……王,我已经把落星杖送给星旧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幻雪帝国最好的占星师了,我已经老了。婆婆抚摩着我的头发温和地说。那么最好的占星师是不是有权利说想说的话呢?星旧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婆婆。他的表情冷酷而生硬,如同祭星台上冰冷的玄武岩。我从来没想过星旧会用那种表情对婆婆说话。
不能。有我在你就不能。婆婆的语气更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样子,我甚至看到了她手指的屈动,很明显,她已经在暗中积蓄幻术能量了。风从门口汹涌地闯进来,灌满星旧的占星袍,而婆婆的发钗也跌落下来,银色的长发飞扬纠缠在风里面,我感到令人眩晕的杀气。
于是我小心地走到他们中间,以便及时阻止他们之间的争斗。婆婆,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一切?我是幻雪帝国的王,我有权利知道的。
你知道了不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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