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到五十万元以后,黄子堤经常梦到锃亮的手铐,醒来时,手腕的痛楚宛如真实。
他站在窗外极目远眺,在城市的远方有几根白色的烟囱,冒出的白烟在袅袅往上升,然后消失在无限广袤的天际。
渐入诗情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黄子堤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他将手机放进了抽屉,清脆的铃声变得沉闷,就如一个人嘴里被塞了玉米棒子。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响了起来,黄子堤这才接了手机。
“黄市长,我已经到了岭西,晚上有精彩的节目。”易中岭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就如四川版的《猫和老鼠》的声音,极具喜剧性,也透着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易中岭口中的精彩节目,是两人都意会的东西,黄子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那晚上见吧。”
黄子堤是一株大树,易中岭就是缠树的藤,远看是一片绿,实际上是细藤在吸取大树的营养。
批了些文件,黄子堤正欲出门,侯卫东找了过来,他进门就道:“黄市长,刚才接到报告,市绢纺厂的工人罢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子堤的牙齿就有些发酸,道:“我下午在省政府有一个重要会议,你先把情况摸清楚,事情要解决,但是不能罢工。”对于绢纺厂的事情,他并不陌生,以前在当市委秘书长时,就处理过市绢纺厂的事情,如今身份变了,以前是当好参谋助手,现在他要负主要责任。
侯卫东没有想到他的副市长生涯是以一场罢工开始,请示道:“黄市长有什么要求?”
黄子堤道:“稳定压倒一切,先让工人们复工,然后调查罢工原因,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对于罢工组织者,要坚决处理,不能纵容。”
离开了黄子堤办公室,侯卫东来到了行政办,道:“出通知,让市经委、东城区等相关部门领导到市政府开会。半个小时到会议室集中。”
半个小时,市经委主任王越州、发展和计划委员会主任江津和东城区区长欧阳胜陆续来到了会议室。
侯卫东准时来到了会议室,面对着昔日的同僚们,他没有过多客气,只是点了点头,道:“绢纺厂工人罢工,请大家商量对策。”
等了几十秒,他又对坐在一边的任林渡道:“任科长,你催一催蒋希东厂长。”第一次发通知时,他没有通知蒋希东,回到了办公室以后他马上意识到有所遗漏,又给行政办打了电话,让行政办立刻通知蒋希东参会。
在等蒋希东时,侯卫东给几位重要职能部门领导扔了烟,自己先吸了一口,道:“几年前,一个沙州棉织厂毁掉了财政局三位科长、当时计委一位副主任,绢纺厂和棉织厂昔日是双雄并立,但愿绢纺厂不要旧事重演。”
这几句话听起来平淡,其实语意很重。侯卫东初当副市长,人亦年轻,原本应该客气一些,最好不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可是一团和气解决不了绢纺厂的四千人罢工问题,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下,这就容不得他温良恭俭让了,因此他不想兜圈子,他相信这些职能部门的领导会适应他的领导风格。
蒋希东气喘吁吁地来到会议室,他与侯卫东打了招呼,就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角落,并不与几位职能部门领导说话。
侯卫东看着精瘦的蒋希东,暗道:“这个蒋希东倒还有些脾气,在众多职能部门领导面前不带一丝笑容。”等到蒋希东坐稳,他道:“蒋厂长,你把绢纺厂的罢工情况说一说。”
蒋希东咳嗽两声,道:“昨天下午厂里就传出风声,厂领导向市政府报告的同时,分别下去做了工作,副厂长高小军在做说服教育工作时还挨了打,如今还在医院里观察。”他顿了顿,道,“今天上午开始,工人们陆续开始罢工,到11点,已经是全厂四千人罢工,我们做了大量劝导工作,工人们这才没有围攻市政府。现在情况不稳,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事态就有可能升级。”
最后一句话,让侯卫东眉毛一紧,随即又分开,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罢工?主要原因是什么?工人们有什么诉求?”
蒋希东面容黑黑的,面无表情地道:“绢纺厂是国营老厂,负担重,加上效益年年下滑,日子不好过,厂里前后拖欠了四个月的工资,年关将近,家家都缺钱,这是职工罢工的主要原因。”
侯卫东追问道:“我想听一听你的应对措施?”他刚刚分管工业,对绢纺厂的情况并不熟悉,他打定了主意,先应付眼前的危机,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放在春节以后。
蒋希东沉默了一会儿,道:“厂办同志在上访时听到消息,如果春节前不发工资,工人们要到省里上访。”
侯卫东没有再问蒋希东,看了看几位职能部门的负责人,道:“各位是什么想法?”
发展和计划委员会主任江津看到侯卫东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道:“今年绢纺厂停工停产的时间长,有市场原因,也有厂里内部的问题,这些都是滴水穿石的事情,是积累起来的毛病,当务之急不是解决绢纺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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