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五十万的现金让他夜不能寐,如今箱子里也不知多少钱,他麻木了,懒得去数。不过,他经常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是一身大汗,再也睡不着觉。
“绢纺厂是大厂,如果估价也是好几个亿,你能吃得下去?”黄子堤对此还挺有疑问。
易中岭道:“蒋希东这人很阴险,据我看,他也想将绢纺厂吃下去。我和党委书记老项谈好了,只要将老项扶上马,就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
黄子堤道:“你还是要有分寸,事情闹得大了,我无法交差。”
易中岭拍着胸膛道:“放心吧,这些事情见不得光,我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近几天,市政府会很热闹,有些工人会来闹事,这就是解除蒋希东职务的理由。”
几天以后,一部分绢纺厂工人来到了市政府大门。
侯卫东接到信访办电话以后,站在窗口,观察着市政府大门。
在大门口,出现了一些横幅,写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医疗”、“打倒贪官污吏”。
看了一会儿,侯卫东给站在院中的任林渡打了电话:“林渡,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侯市长,是绢纺厂的人,有的要求重新上岗,有的要求报销医药费,还有的要求涨工资。”
十几个保卫以及信访办的干部站在伸缩门后面,任林渡作为信访办副主任,在现场指挥。这一段时间,他同绢纺厂老上访户接触得挺多,变成了熟人。
“姜师傅,厂里有困难,可以逐步解决。”
“刘阿姨,你别扭着腰了,别往里挤,有话好好说。”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行,请选五位代表进来座谈。”
经过一番交涉,打着横幅的人群这才稍稍停了下来,他们散坐在大门外面,开始讨论选谁进去座谈。
见到群众代表进入了市政府,侯卫东这才从窗边离开,坐了下来,他给蒋希东打了电话,道:“蒋厂长,怎么回事?又有职工来围政府。”
蒋希东苦笑道:“今天来的人都是老上访户,各种情况都有,主要是拖欠医药费,我马上派人过来,一定会将职工劝回去。”
侯卫东道:“这些年,厂里积累了不少矛盾,厂里要多研究,能解决的就要解决。”
蒋希东道:“侯市长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解决问题。”
到了11点,门外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侯卫东把晏春平叫了过来,道:“你到信访办去看一看,到底他们谈得如何?”
晏春平赶紧到了楼下,溜进了信访办的会议室。里面乱成一团糟,工人们情绪都很激动,不接受信访办和厂里的方案。
有一位厚道人见兰沁被围在里面,道:“兰沁,你来没有用,让蒋希东过来。”
公关部长兰沁同这些老工人都很熟悉,道:“厂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厂里就不能运转了。合理合法的医疗费用,厂里将分期分批进行解决,我记得今年就解决了一部分。”
“厂里那些当官的,心是黑的,我的要求不高,从1998年到现在,厂里拖了我和老伴的医疗费用八千五百块钱,解决了费用,我就马上回家,否则我把被子搬到市政府来住。”
姜师傅已经六十七岁了,退休多年,他与老伴都是绢纺厂工人。这几年住院花了不少钱,由于厂里报账困难,他早已经因病返贫了,听说厂里困难职工要到市政府请愿,立刻就跟了过来。
任林渡把这些工人的性子摸熟悉了,他并不一意解释,而是理直气壮地道:“这些账都是历史原因形成的,总得给厂里一些解决的时间。你是绢纺厂的老职工,也是有感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把工厂逼到死角,工厂若真的垮了,你难道高兴吗?”
晏春平在会场上听了一会儿,见双方争来吵去,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便回到了楼上。
刚上楼,迎面就遇到了刘坤。
“刘科长,你好。”
刘坤神情严肃,道:“晏春平,楼下在闹什么?”
“是绢纺厂退休工人。”
“怎么搞的?这些工人成天都在闹事,怎么不拿点措施出来?这样下去,市政府成了菜市场,如何办公?”
晏春平被刘坤训了一顿,灰溜溜地走向侯卫东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小小的副处级!侯市长是副厅级干部,都没有你牛!”
从父亲晏道理口中,他知道侯卫东与刘坤的恩怨纠葛,每次受了刘坤的气,他便在心里将刘坤和侯卫东进行比较,心理就平衡了。
刘坤来到黄子堤办公室,道:“黄市长,绢纺厂的工人又来上访了,短短几天来了三次,看来厂领导是有些问题。”
黄子堤知道这是易中岭和老项做的手脚,很淡定,道:“过几天要开常委会,正在征求议题,你到时写上一条解决绢纺厂上访问题。”
刘坤心里暗自高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易中岭打了电话:“老易,绢纺厂的事情马上要上常委会了。”
易中岭笑道:“多谢老弟,明天再请你来跳假面舞。”然后又交代道,“我和黄市长是多年关系了,他这人最正直,有时都迂了。我们见面最好避着他,免得他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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