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笑道:“我看你自己倒有些像强盗,我若救了你,说不定反被你抢上一票。”
那人目中露出了凶光,却还是赔着笑道:“只要姑娘肯出手相救,我必有重谢。”
风四娘道:“你既已被强盗抢了,还能用什么来谢我?”
那人说不出话了,头上直冒冷汗。
风四娘笑了笑,道:“我怎么看你这人都不像好东西,但我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人大喜道:“谢谢……谢谢……”
风四娘笑道:“我也不要你谢我,只要我救了你之后,你莫要在我身上打歪主意就好了。”
那人还是不停地谢谢,但一双眼睛已盯在风四娘高耸的胸膛上。风四娘倒也并不太生气,因为她知道男人大多数都是这种轻骨头。
她掠上树,正想解开绳索,忽然发现这人被绳索套住的一只脚只穿着布袜,没有穿鞋子,上面还染着斑斑血渍。
再看他另一只脚,却穿着只皮靴。
小牛皮的靴子上,镶着很精致的珠花!
风四娘呆住了。
只听那人道:“姑娘既已答应相救,为什么还不动手?”
风四娘眼珠一转,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那人道:“有什么不妥?”
风四娘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事不能不分外仔细,现在半夜三更的,四下又没有人,我救了你之后,你万一要是……要是起了恶心,我怎么办?”
那人勉强笑道:“姑娘请放心,我绝不是个坏人,何况,瞧姑娘所施上树的身法,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风四娘道:“但我还是小心些好,总得先问你几件事。”
那人显然已有些不耐,嗄声道:“你要问什么?”
风四娘道:“不知道你贵姓呀,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迟疑着道:“我姓萧,从口北来的。”
风四娘道:“害你的那强盗,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人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说,我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就已被他吊了起来。”
风四娘皱了皱眉,道:“你偷来的那口棺材呢?也被他黑吃黑了么?”
那人面色骤然大变,却勉强笑道:“什么棺材?姑娘说的话,我完全不懂。”
风四娘忽然跳下去,“噼噼啪啪”给了他七八个耳刮子,打得他脸也肿了,牙齿也掉了,顺着嘴角直流血,大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打我?”
风四娘淡淡一笑,道:“我正要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偷飞大夫的棺材?是谁主使你来的?假冒十一郎的名是何用心?”
那人就好像被砍了两刀,一张脸全都扭曲了起来,目中露出了凶光,瞪着风四娘,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风四娘悠然道:“你不肯说,是不是?好,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风四娘,落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个能不说实话的。”
那人这才露出惊怖之色,失声道:“风四娘,原来你就是那风四娘!”
风四娘道:“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字,总该知道我说的话不假。”
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今日竟遇上了你这女妖怪,好,好,好,好……”
说到这第四个“好”字,突然一咬牙。
风四娘目光一闪,立刻想去夹他的下颚,但已来不及了,只见这人眼睛一翻,脸已发黑,嘴角露出诡秘的微笑,眼睛凸了出来,瞪着风四娘,嘶声道:“你现在还有法子让我说话么?”
这人竟宁可吞药自尽,也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显然是怕活着回去后,受的罪比死还难受。
风四娘跺了跺脚,冷笑道:“你死了也好,反正你说不说都和我全无关系。”
她心里只有一件事。
将这凶手吊起来的人是谁呢?那口棺材到哪里去了?
棺材赫然已回到飞大夫的墓室中了。
这口棺材难道自己会走回来?
风四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蹿了过去,大声道:“这棺材怎会回来的?”
飞大夫笑了笑道:“自然是有人送回来的。”
风四娘道:“是谁?”
飞大夫笑得似乎很神秘,缓缓道:“萧十一郎!”
风四娘跺了跺脚,恨恨道:“萧十一郎?又是他!原来那人就是被他吊起来的!奇怪他为何不追问那人的来历呢?”
飞大夫淡淡道:“他知道,有些人的来历是问也问不出的!”
风四娘怒道:“那么,他为何还要将那人留在那里?难道是故意留给我的吗?”
飞大夫笑而不语。
风四娘目光四扫,道:“他的人呢?”
飞大夫道:“走了。”
风四娘瞪眼道:“他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不等我?”
飞大夫道:“我说你不愿见他,他只好走了。”
风四娘咬着嘴唇,冷笑道:“不错,我一见这人就有气……他到哪里去了呢?”
飞大夫微笑道:“你既不愿见他,又何必问他到哪里去了?”
风四娘怔了半晌,突然飞起一脚,将桌子踢翻,大声道:“你这老狐狸,我希望他再来砍断你的两只手!”
话未说完,人已飞一般奔了出去。
飞大夫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像个孩子,这倒也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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