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后来接连出了两张专辑,都是在支教工作的间隙写的,他的歌越写越好,第三张专辑和第一张相比有天壤之别,慢慢地,他有了一群忠实的音乐拥趸,也影响了不少后来的年轻人。
最初唆使菜刀写歌的人是我,最初帮他建筑起信心的人却是兜兜和大树。
兜兜和大树不会知道,若无他们当年种下的那一点儿因,不会结出当下的果。
有些时候,举手之劳的善意尤为弥足珍贵。
虽然我不确定他们当年买碟时,。
兜兜和大树还帮大军卖过cd。
大军是我的仫佬族兄弟,胡子男、音乐疯子、资深流浪歌手。我不喜欢结交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我认作兄弟的人一般都很二,大军是个中翘楚,他那时候刚干了一件二到家的事情——把累年16万元的积蓄取出来,倾其所有制作了一张专辑。
他的这张专辑叫《风雨情深》,塑封的外壳,铮亮的黑胶盘,制作精良、内外兼修,编曲和录音不亚于一个出道歌手的专辑品质。
但花了16万元啊!有这个必要吗?
我骂他败家,骂了半个多小时:你花一万两万做个好点儿的demo(样片)就得了,有必要把全部身家押上去吗?你有几个钱能糟蹋?一张碟你卖50元的话,得卖3200张碟才能回本。你能保证丽江天天不下雨吗?这里半年是雨季!你能保证琴被城管没收的时候碟片不会被没收吗?你又不需要打榜又不需要拿金曲奖,你这16万元等于是打水漂儿啊,吧啦吧啦吧啦……
我负责骂人,大军负责被骂,一边还笑眯眯地喝茶。
大军很包容地看着我说:可那是我自己写的歌啊。
我形容不出那种眼神,好像他是个戴红箍的,我是个随地吐痰的。
新碟出来后,大军继续以卖唱为生,计划着攒够了钱再出第二张,他甚至已经把第三张碟的封面都找人画好了。我计算了一下投入产出比,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那些心狠手辣的理财经理,没有一个黑心理财经理的手段有大军对他自己狠。
不过说实话,大军唱歌确实好听,他有自己独特的嗓音和风格,老暖男一枚。
大军气场很独特,他在街头唱歌时简直可以用不卑不亢来形容,你若给他鼓掌,他是面带微笑宠辱不惊的。收钱时他有种天经地义的理直气壮,他会说:哎呀,谢谢你支持我的音乐……我的碟好啊,什么电脑都能放出声音来……
每回听他说这句话,我都暗暗咽下一口血,眼前飞过一只乌鸦,尾巴上拴着个牌子,上面写着:16万元。
大军每次都强调自己碟片的播放质量,还真有较真的客人要现场验证的,有一个时期几乎是五分之一的比例。没办法验证人家就不买,交了钱的也把钱要回来,这对生意的影响比较严重,我劝他改改广告词,他不听,坚持认为自己的碟什么电脑都能放出声来……可大马路上上哪儿找电脑去?
没想到电脑自动出现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大军街头卖唱时,兜兜和大树天天去报到,大树背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张一张地帮买碟的客人验证碟片是否能放出声音来。兜兜坐在他旁边,细心地帮忙拆封又重新包装好。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之前是每五个人里才有一个要求验证,现在硬件设施一到位,几乎人人都要求验证,大树天天把电脑充满了电拿到街头,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废掉了光驱。
大军过意不去,请他们两口子吃饭,他们笑着拒绝,转过天来换了新光驱又来帮忙做验证。
我们一帮人都过意不去了,死说活说才说服他们赴一次宴,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一个不留神,他们悄悄埋了单。
(三)
我忘了兜兜和大树在丽江盘桓了多久,好像有一个多月,他们从客人变为友人,每天到小屋来报到,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他们在丽江的最后一夜,兜兜拿出一支录音笔,擎在手上录歌。
过了一会儿,大树也伸出一只手,托住她的手和那支录音笔。
手心朝上,轻轻地托住。
这一幕小小地感动了我,于是唱结束曲时,再次为他们唱了一首《乌兰巴托的夜》,蒙古语版加贾樟柯版,没用吉他和手鼓,加了点儿呼麦,清唱了六分钟。
别林特里,苏不足喂,赛义何嘞
也则切,亚得啦,阿木森沉么
别奈唉,好噻一亚达,嗦啊嗦
安斯卡尔嗒嗒啊,沉得森沉么
乌兰巴特林屋德西,那木哈,那木哈
啊哦陈桑,郝一带木一带木西,唉度哈
…………
游飘荡异乡的人儿在哪里
我的肚子开始痛你可知道
穿越火焰的鸟儿啊不要走
你知今夜疯掉的啊不止一个人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歌儿轻轻唱,风儿静静追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
大树貌似在轻轻颤抖,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支空酒瓶被碰倒,轻轻叮咚了一声。
这首歌是我的挚爱,那次演唱是状态最好的一回,故而留了邮箱号码,请他们回头把电子音频文件发给我。
兜兜微笑着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伸出双臂,说:能拥抱一下吗?
拥抱?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尴尬,已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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