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霖说,她很羡慕简单。
简单不知道贝霖的真实生活到底有多糟糕,导致连她这样的也可以被羡慕一下。
“她和β她们都很令人羡慕。我羡慕这些在某方面得天独厚的人。余淮聪明,简单家庭幸福又单纯,β可以去北京占分数线的便宜,耿耿家里好像很有钱。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抱怨命运。但是,有时候,真是很羡慕。疲惫的时候总想要找个人说一说,好像这样就有勇气继续独自加油下去了。幸亏有你。”
贝霖不爱说话,不代表她不会说话。
简单看到韩叙轻轻地拍了拍贝霖的肩。
韩叙说:“我跟你是一样的人。简单她们的生活,羡慕不来,你和我,我们只能靠自己。”
“她们”和“我们”。
简单发现,原来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韩叙。
她知道韩叙有洁癖,知道洁癖来源于小时候被亲戚家的斗牛犬湿乎乎地强行“法式深吻”过,却不知道那亲戚有钱有势,他哭了半天,父母据理力争,姑姑却轻蔑地不理会,只顾安抚自己家的狗;她知道韩叙学什么都能学好,却不知道她在少年宫书法班玩票,说不学就不学了,韩叙却不敢浪费一分钱的学费……
曾经简单以为韩叙不爱讲话。
后来她才知道,韩叙只是不爱和她讲话。
简单在背后静静看着,两个人一直没有回过头,直到她离开也没有。
这世界上的爱情有时候一共也就那么多,一些人得到了,一些人也就失去了。
简单在树荫下独自坐着,将几张密密麻麻的字条看完。
蓝色的字迹是韩叙的,简单一眼就能认得出。
真的是好字啊,好字。
no.282
“高三再去学文,你还来得及吗?”
简单歪着头,盯着窗外的树,说:“来不及也没办法了。”
“你不用为了躲着他俩就跑去学文啊,跟张平说一声,调换座位不就行了?你跟朱瑶换换,朱瑶肯定特别乐意和贝霖离得近一点儿,她特别关心贝霖是怎么学语文的……”我还在想着办法。
“我真的很后悔选了理科啊,”简单笑,“所以学习特别努力,希望能补救一下。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他们这么信任我,我次次考试都排在四十多名,他们从来没骂过我一句。”
简单的努力我和β有目共睹。中午去校门口和小商贩交涉的人变成了我们俩,只是为了帮简单在午休时多挤出一点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缺觉到了会一脚踩进水盆的地步,成绩却没有一丁点儿好转。我们都知道简单不是这块料,而且坐在韩叙身边的日子只会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四十五分钟的自习课,她到底学进去了多少,可想而知。
“狗男女。”我到底还是气不过。
虽然关于韩叙和贝霖的事情,我和β早就知道了,也始终避免在简单面前提起,然而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
“才不是呢,”简单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一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怪任何人。他又没许诺过我对他好他就会娶我,他有什么错呢?”
我们谁不是这样呢。
“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简单说。
学文科于她而言,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简单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她想去自己一个人走一走。我坐在台阶上看她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简单突然转过身,笑着说,“耿耿,我去文科班了,我们也永远都是好朋友。”
“废话。”我皱皱眉。
她嘿嘿一笑,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句话我记得。一年前,在巴西烤肉城,喝多了的简单和β抱在一起哭,简单忽然这样朝我们喊着,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no.283
我稀里糊涂地就掏出手机,给余淮发了一条短信。
“你说,我学理科是不是个错误?”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这种行为太矫情。简单让我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可她说得对,这是我们自己乐意。
愿赌服输。
行政区的顶楼没有比教室里凉快多少。我看了三页例句,大脑实在是不愿意工作,气得我只好扔下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屁股。心烦意乱的我站在小平台上四处看,无意中发现一面墙上刻满了刚毕业的那批高三生的涂鸦。
“谁的笔下能盛开一朵朵雪莲,却画不对双曲线的对称轴。”
“楼主真矫情。”
“画雪莲谁不会啊,我也会,看着!”
“双曲线对称轴谁不会啊,我也会,看着!”
“楼上你画的那是啥,双曲线在哪儿?”
“楼主不是只想画对称轴吗?要啥手表!要啥自行车!”
这片涂鸦拯救了我的心情。
有人在抱怨成绩,有人在指名道姓骂某班的某某,有人跟着骂,有人帮某某回骂,有人说毕业了一定要去海边喝到酩酊大醉,有人在许愿,有人在承诺。
很多年后他们还会记得吗?那些许愿都实现了吗?那些烦恼回头再看会不会觉得特别可笑?
在时间的河流里,有多少人刻舟求剑。
不管他们有多少未完成,时间依旧稳步向前,将他们通通赶出了振华。墙上还有大片的空白,或许是留给我们的呢。
我看得津津有味,从仰头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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