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穿件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张了张嘴,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顾西洛缓缓转过头去,见她低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紧绷的嘴角勉强地扬了扬。
“你来干什么,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看一个失败者的笑话?”他的语气很冷,几乎冷到了骨子里去。苏念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漠的顾西洛,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漠。
“cris,我……”苏念安抬起双眸,想要辩解什么,可话到嘴边,只有一个我字。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那些年来的阴霾,内心苦涩的过往,可是却无从说起。
也许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知不知道这一些又有什么重要呢?唯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
顾西洛的心在那一刻,渐渐地沉了下去。他原本想,如果苏念安肯向他解释,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一定义无反顾地握住她的手。可她给他的,却只是一个我字和长久的沉默。
他轻笑,笑得那样肆意洒脱。
顾西洛,你还在做什么梦,梦早就已经醒了,为什么不愿意面对现实?
他转了个头,语气僵硬,“你走吧,我们放过对方,不要再纠缠了。”
苏念安僵在原地,她曾经想,她怕看到的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伤害,而是两个爱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开了,然后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她受不了那种残忍的过程,因为不能明白当初深入骨髓的亲密,怎能变成日后两两相望的冷漠。
而如今,她和顾西洛正是徘徊在十字路口的边缘。印象里,依稀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桀骜的侧脸半隐在阳光下,他总是习惯扬着嘴角却全然冷漠的表情。他很倔犟,痛也说不痛,总试图用微笑掩饰心里的脆弱和恐慌。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过去十年间对她念念不忘,再次相遇后又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边,忍受她莫名的淡漠和疏离。那个时候他一定很痛吧,就跟现在的她一样痛,喉咙酸涩,心如刀绞。
苏念安终于砰的一声跪倒在顾西洛身边掩面大哭。她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把过去几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这些年她从不放任自己哭泣,想哭的时候努力忍着,最绝望的时候把眼泪硬生生吞回心底。第一次,有一个理由可以让她近乎疯狂地哭泣。
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有的人站在原地不肯离开。十七岁的顾西洛固执地站在原地等待当年带给他第一缕阳光的女孩儿,十年光阴,他终究等来了,可他不再是十七岁时的他,而她也不再是十三岁的她。
一只大手抚上头顶,苏念安极力抑制住抽泣,她闻到顾西洛身上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烟草味,这些年来,他始终未曾改变。
大手穿过发丝,熟练地绕过肩膀把她带进怀里,顾西洛收紧臂膀紧紧地圈住她。最后一次,他告诉自己,就这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或许一直以来活在过去的始终只有他一个,然而要他如何放弃这个早已融入骨血的女子?他一直想象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老天荒,关于未来,他认为顾西洛身边一定会有苏念安。
然而还是错了,生命经不起等待,而爱情经不起错过。
他柔软的唇吻上她的眉心,一点点向下移,苏念安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微微颤着,细密的吻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她唇边。他毫不犹豫地吻上她,撬开她微启的红唇与她唇齿缠绕,越吻越深,越吻越让他放不开手。
怎么办苏念安,如果现在不放了你,日后你会不会怨我?
顾西洛迷离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他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忽地狠狠咬破她的唇角,苏念安微微吃痛,眉心紧皱起来,全身无力地倚靠在他温软的怀里。
顾西洛低头看了她许久,拇指一遍遍摩挲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下颚,最后轻轻一笑,推开她站起身来。他侧过身,清泉般的声音在冷风中响起,如同最后的绝唱。
“苏念安,我累了。”他闭着眼睛一字一板地说。六个字,如同一纸判决书将她判了死刑,而她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他累了,所以她不该再来纠缠他,不该在那样对待他之后还放不开手。苏念安自嘲地想,原来秦薇说得对,她果然是个极其冷漠又自私的人,她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顾西洛的爱。她抬起手,颤抖着握住他的手指,指尖微凉,如两个堕入深渊的绝望的人相互聊以慰藉。
只可惜,他们还是擦肩而过。
苏念安稳住自己的身体,从背后环抱住顾西洛,湿润的脸埋进他白色衬衫,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她把头抵得更低了。十三岁的苏念安遇见十七岁的顾西洛,那些岁月,多美好。
她踮起脚,热气吹过顾西洛微红的耳垂,轻声说:“顾西洛,再见。”
再见,如果可以,那么就再也不要相见。请不要再见到像她这样自私的人,为了保全自己利用别人的感情寻求短暂的慰藉。因为贪恋他独有的温暖,所以始终不愿告诉他她没有失忆的真相。
顾西洛,那一场旧梦,何止你一人深陷其中,我亦无法自拔。只是如今的我,留着残缺的身体和暗黑的心理,又怎么还会是你当年所认识的女孩子?所以顾西洛,再见。你说你累了,这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原来最终还是耗费了我们彼此所有的心力。
十八岁之后,苏念安再也没有见过父亲苏成博。这个男人随着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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