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就这样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江生,他在上海的时候无数次地幻想着见到母亲时的情景,却没曾想才刚来三里屯的第一天就遭到如此对待。
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到小五家去讨药,不出所料地被牛爱花骂得狗血淋头,牛爱花将大门反锁,任由母亲敲了半天也没搭理。
母亲失意而回,只得用热水给江生清洗伤口,然后再用父亲带回的白酒擦拭。
江生撇着嘴,也不喊疼,他根本不看母亲,将脑袋转向一边,心里恨极了这个女人。
江生下巴噏动,小声说道:“信里写的都是假的,骗子。”
母亲像是没听到江生的话,将江生抱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母亲看着我说道:“江绒,不要裹哥哥的被子。”
我点头,看着母亲将桌上的蜡烛吹灭,屋子里很快变得漆黑静谧起来。
我趴在江生耳边说道:“哥哥,你还疼不疼?”
江生嗯了一声,小声说道:“疼,很疼,江绒,妈妈怎么还打小孩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父亲翻了个身说道:“去看看这么晚了是谁。”
母亲起床,披上棉袄走出堂屋,大门外传来小五的声音:“婶儿,快开门我要冻死了。”
“小五?”母亲打开门,看着小五大半夜的穿着毛衣毛裤正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小五将一瓶药水塞到母亲怀里,说道:“我趁我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您不是说那个小孩的手受伤了吗。”
小五说完就往家里跑,母亲看着寒风里小五的小小身影,欲言又止。
母亲回到屋里后又将蜡烛点上,她跪在床边,借着烛火之光将药水擦在江生的伤口上,江生依旧将头转到一边不看母亲,母亲温柔地说道:“这药水擦了好得快,就是夜里会比较痒,你千万别抓,不然以后留疤不好看。”
“那你还打我。”江生说着就哽咽起来。
母亲听到江生的话眼睛突然就红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替江生包扎好伤口掖好被子这才躺回炕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母亲就起床烧汤做饭,父亲边吃边说道:“我中午的时候在宪兵队没法出来,你吃过饭带着这倔种去警署户口办把名字登记上。”
“我一个女人家的,到了警署该怎么说?”母亲问道。
父亲说道:“你就说前几年孩子给亲戚抱养的,现在那亲戚失踪了,孩子要改户口,要是不给你办就提咱爸的名字,署长都得卖个面子给他。”
母亲应诺下来,说道:“正好我到街上买两件衣服给陈……给江生。”
父亲说道:“把丫头也带去,少给她买糖,赶集的人多,小心着点。”
父亲说完,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米汤喝完,带上帽子走出门。
“你干活时候当心点。”母亲追出门,目送父亲。
临近晌午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和江生到了浅塘镇上,浅塘镇离老北平的东直门和鼓楼只有几里地的距离,镇上的道路特别宽敞,两边商铺的商品琳琅满目,周围的胡同四通八达。
过了东直门就是北平内城,从浅塘镇到那里直通,道路又宽敞,所以这几年的浅塘镇拉黄包车一直是个不错的营生活计,经常有一些黄包车车夫为了抢客人争执起来,为此还分成了南北两派,时常大打出手,几次都差点打出人命。
警署出面调解几次,让黄包车租赁公司整改,划分了各自的区域,可斗殴事件依然持续不断。
一些外乡人认不得路的或者一些富车车夫,往车上一坐,敲着二郎腿当一回太上老爷。
陈生这是第一次逛浅塘镇的老街,对老北平四通八达的胡同也满是好奇,在每个胡同口时常会有的小贩吆喝,惹得一群孩子口水直流地围过去。
“妈,我要吃麦芽糖。”我晃着母亲手央求道。
母亲说道:“你爸不让你吃糖了,小孩子吃多了糖会蛀牙。”
我说道:“不要,我就要吃麦芽糖。”
江生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袁大头走向小贩,母亲看到连忙上去抓住江生,说道:“一根麦芽糖花不着袁大头,快藏起来,集上扒手多,妈给你毛票。”
母亲说着掏出两张毛票给江生,江生接过钱,马上从孩子们中间挤过去,然后举着麦芽糖在众孩童们羡慕的目光中又挤出来,将麦芽糖交到我手里。
我美滋滋地舔着麦芽糖,喜欢极了江生,一连叫了他好几声哥哥。
母亲先带着我们逛了老街上的几家裁缝店,给我和江生都量了做衣服的尺寸,然后才到警署的户口办,她让我在门口的棚子底下等着,自己则带着江生进去登记姓名。
过了一会儿,江生出来,好奇地说道:“江绒,这警署里面的照相机好吓人啊,冒了好多烟,我还以为是朝我身上开炮了,吓死我啦!”
我被江生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江生也跟着我笑起来,很快警署内的母亲叫唤江生的名字让他进去。
江生答应了一声,让我在门口等着不要乱跑,我点头答应,坐在地上玩起石子来。
“小丫头!”警署外面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向我招手,他笑眯眯地说道:“要不要吃糖葫芦?”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中年人说道:“你出来,我带你去,家里做了好多糖葫芦吃不完。”
我早已将母亲平常教我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便起身朝门外走去,江生的声音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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