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看着老爷的背影,日色明晃晃地晒在他身上,一身湖青色绫罗常服,背影出奇的挺拔秀美。琳琅转身回望西边角门下立着另一匹马,不由心奇。“老爷,您这是?”
纪忘川心有戚戚。“以往出行,陆白羽都让你乘坐安车,我确实不曾想到你惧马。”
“老爷,不碍事的。琳琅这就下马,怎么能让老爷牵马,于理不合啊。”琳琅捏着马缰的另一头,“老爷,让琳琅来牵马,老爷坐上头,您要去哪里,琳琅就牵着您去哪里,保管不让您受累。”
琳琅这盛意拳拳的一番忠心说辞,灌入纪忘川的耳里除了心疼她,再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纪忘川突然驻足,走到棕马边,倏然轻跃上马,把琳琅一把聚拢在胸前。琳琅一个惊慌就偏身摔在纪忘川怀里。“老爷,这不妥呀。琳琅还是下去给您牵马,您要嫌慢,琳琅就用跑着的。”
纪忘川面色冷凝,翕动说道:“不许动,挺妥的。”
老爷紧实的胸腔抵在琳琅身后,琳琅更是不敢动弹一下,僵直身子,连头都不敢回一分,生怕哪个动作惹毛了老爷。
纪忘川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怀里好似捂了个小火球,舔了舔唇。他抗拒与女子接触,却对琳琅有难以言说的渴求,手执缰绳的双手不由空出一只右手轻轻环起琳琅纤细的腰肢。腰如弱柳,轻轻一折就会断,纪忘川心想回府后,一定要她多吃些长点肉,女孩家要生点肉才匀停。
琳琅平时精明,遇上她家老爷总是有些木讷,她低头看纪忘川一手抱着她的腰,红着脸,感激地笑道:“老爷是怕琳琅又摔了吧,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纪忘川问道:“还怕吗?”
琳琅摇了摇头。
纪忘川又道:“既然不怕,那我们就要快些赶路了,这慢悠悠的脚程,怕是晌午也到不了。”
琳琅连忙双手熊抱住老爷的左臂。“老爷,您让我也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纪忘川一哂,斯须过后,却是心头一阵沉重,一直以来他两袖清风,来去无情,以往接到密报,刻日出发。可昨日收到密报,益州城内汇丰镖局有神秘人托标,绣衣司的目标不是押解的标,而是托标的神秘人。
项斯来请令时,纪忘川传令押后一日再出发,为得就是争取多一日与琳琅相处的时间。他放心不下,即便将她安置在将军府内,仍然有多方顾虑,担心陆白羽又上将军府找琳琅,担心纪青岚看不顺眼琳琅对她出手,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安因素束缚住他的手脚。
已是人间三月天,一树一树花开,燕子在梁间呢喃,鸟语花香的气候。
春回大地,桃花林一派生机勃勃之景,这是长安城内外未婚男女踏青郊游的胜地。
纪忘川时常听人谈起每年踏青时节,桃花林里满目桃粉、人声鼎沸的景致,可他生来怕花粉气,便从未踏足过一步。今年因着身边有了琳琅,突然之间不想免俗,沾点传统习俗的喜气。
琳琅表现得很兴奋,从踏出城门起就笑容可掬,口中喃喃自语,他极少看到这样小孩儿心性表露无遗的琳琅。这样很好,只有在他面前展露的纯真,令他很是受用。
桃花林外柳树垂绦,纪忘川因对花粉不适症,故而只能带着琳琅捡柳树边上走走。棕马拴在树梢上,琳琅听话地跟在纪忘川身后,她了解老爷不喜欢抛头露面,能带她出来郊游已经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在人群稀少的柳树下,湖塘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走,春风十里不如老爷转身时的微微一笑。
纪忘川蓦然回首,春风拂面而过,柳絮纷飞如雪,依依绿草,徐徐微风吹过琳琅耳边的碎发,轻舞飞扬,那比花更甜美娇艳的颜色,盈盈笑靥绽放如春。琳琅正慢慢踱步,手上把玩着新发芽的柳条,把柳条编成环戴在头上。无意中扬起头正对上纪忘川和煦的眉目,不免心情悸动。
琳琅问道:“老爷,琳琅戴着好看吗?”
纪忘川说道:“好看。”
琳琅又做了一个柳条环,犹犹豫豫地走到纪忘川身边,想象着不苟言笑的老爷若是戴上柳叶环,应该是何等风姿绝色。
“哟哟,什么风把纪兄吹来了呀?”婉转扭捏的浪笑从身后柳树边传来,不是王世敬还能是谁?王世敬时常笑痞痞的嘴脸,琳琅闻声,快步走到纪忘川身后。
纪忘川拱了拱手,客套说道:“王兄也是好情致。”
“纪兄,怎么不去桃花林子里逛逛,莫非是贪图这里够冷僻,可以为所欲为,哈哈,倒是和为兄的看法不谋而合。”王世敬左手揽着身旁的容色依丽、花枝招展的花莹莹,右手摇着一柄骨扇。“呦,原来是带着陆府上的侍茶女。纪兄,琳琅伺候得可好呀?”
琳琅知道王世敬淫语绵绵,到底是年轻姑娘脸皮薄,长出了口气,佯装镇定地跟在纪忘川身后。纪忘川不作回答,绕开了个话题。“王兄与花姑娘相交甚笃,在下就不作打扰。”
王世敬连忙携过手来拉住纪忘川,笑道:“难得偶遇,怎么能就这么让纪兄走?纪兄,为兄早就命人在前面翠拢亭备下了酒菜,相请不如偶遇,你可不能扫兴呐。”
王世敬自来熟的个性,看到纪忘川更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纪忘川碍于官场上的情面,扭头看琳琅的意思,琳琅素来是老爷打东面走,她绝不会走西面,垂了垂头微微颔首。
三面环湖,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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