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不免上下重新审视了一番,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拇指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夹在指尖的棋子,目光炯炯的凝视着楚伊泽:“王上觉得这件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看着他怔然的神色,萧牧这才缓缓地落子,凛然道:“老夫知晓王上的难处,可是再难都要走下去的,若是往后王上得以独掌大权,能够善待那个孩子也是极好的。至少留条性命,一顿温餐。”
“难道丝毫的办法都没有了吗?”他声音哽咽,一手紧紧地攥着棋笥,一手抱头神情痛苦、懊恼,让人看着竟不免生出怜惜之情。
“王上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根本就除不掉赵礼……”说着,他摇头叹气:“傻孩子,难道你还没有学会虚与委蛇吗?”
说罢,定眼仔细瞧着棋盘上黑白棋子,“呀”的惊喝一声:“赢了?哎呀,这盘棋赢得算是侥幸……”
楚伊泽好奇的抬起头来,就看见被黑子团团困死在其中的白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强忍不住的轻咳了几声,似是冷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浑身打了个寒噤。那些缠绕着的黑子,像是无数条生猛的藤蔓一般,勒着他的脖颈,仿佛要将他吞噬。
萧牧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隐隐约约觉得又暗下去了几分,轻哼了一声,扶着案几准备起身。
“老师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他急切地挽留着,却又下意识的起身相扶。
“不了,家里十几口人等着我哦,不回去老婆子又会唠叨个没玩……”萧牧笑呵呵的说着,脸上尽是温柔祥和之色。
看着那顶像是被遗落在雪国的孤零零的步撵,楚伊泽忽然间觉得心头变得空落落的。
家人?为何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
孤独?
是啊!孤独,想着他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徐徐飘散下来的鹅毛白雪,缓缓地闭上眼睛。
“王上,外面冷,当心些……”
恍惚间,楚伊泽睁开双目,微微扭头凝视着帮自己整理衣衫的人:“安奴,你说明天天会晴吗?”
“看这个样子,这雪怕是还得下些时日吧。”
“哦?是吗?”
看着楚伊泽失落的样子,安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王上要不出去走走?听说今儿个梅苑的花都开了,宫里都传遍了。”
楚伊泽沉默不语的站了片刻,紧蹙在一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安奴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没有走出大殿,楚伊泽忽然转身,眸中尽是温润之色:“将伞拿过来吧,孤王一个人出去走走……”
“可是……”
看着楚伊泽眉宇间的温润之色微微的收敛,安奴岂会不懂察言观色,将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吞了回去,讪讪的将伞递了过去。
安奴回身,挑了挑眉,叮嘱着面前的内侍:“小心跟着王上,别出什么叉子了。”
“诺。”两人俯首作揖,连忙跟了上去。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忽然间竟觉得疲惫不堪,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披风的褶皱之间散落了一些雪花,他也并没有在意那些细节,只是凭着感觉悠悠的向前走去。
等再次回过神来,对于眼前的场景却是有些发怔。
微微仰着头,透过伞身,神情复杂的凝视着被厚厚积雪压弯的枝头,嘴唇抿的紧紧的,执着伞柄的指尖被冻的通红,他却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
狂风袭来,将他的衣角卷了起来,吹得瑟瑟作响。
“什么人在那里?”远处传来内侍的尖喝声。
楚伊泽扭过头去,便看见一脸凶相的内侍,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淡漠。那人跑到跟前,仔细辨别着从白色貂裘露出来的半张脸,吓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眼前的人,衣内的汗渍直挺挺的冒了出来,他吞了吞口水,动作慌乱的跪拜着行礼:“王上恕罪,小的不知是王上……”
看着他惶恐的姿态,楚伊泽轻哼一声,握着伞柄的指尖莫名的紧了紧:“那人可有醒的迹象?”
“啊?”内侍被问的一怔,抬起头仰视着像是要融入皑皑白雪中的男子,干燥的手掌上早已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湿润黏腻。须臾,好似想起什么,稳了稳狂跳的心脏,道:“回禀王上,那人方才已经醒了。”
楚伊泽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声音中竟带着些清爽:“你下去吧,命人不要去房内打扰。”
内侍垂下头,低声道:“诺。”
男子跪坐在案几前,一边拨弄着烧得通红的炭火,一边伸手去拿架在火炉上的白瓷水壶,过度的动作扯到背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扉发出‘吱吱’的声音,男子动作一怔,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低垂的眼眸眨了眨,掩饰着瞳孔中纠结复杂的神色。缓缓地抬起头来,狂风也像是怕冷般,趁着大门敞开之际,竟歇斯底里的钻了进来,连带着卷进了数朵雪花,吹得帐幔漂浮在半空中。那个看起来十四五岁,一袭白衣若雪的男子就那样站在那里,伸手将斗篷上的帽子掀了下来,略显稚嫩的脸庞被冻的发红,却也掩藏不住那股贵气。
男子看着眼前竟比自己还小上五六岁的人,许久,他才艰难的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行礼。
“醒了?”
楚伊泽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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