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未来得及清嗓,就急忙道:“温……温姑娘是庄主亲自带来的,说是以后这铺子都归着她打理,以后咱都要听温姑娘的不得违逆。”他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咳了几下,李仁又小声说:“本庄里的人都说温姑娘就是庄夫人,自从温姑娘到了庄里,庄主身边就没别的女人了。”李掌柜这个粗大条还在兀自说着,没察觉叶重阴沉下来的脸,“啊,对了!她还有个小娃娃,老漂亮叻。呵呵呵……”抬眼看见叶重的面色,刹住了自己的傻笑。
叶重一怔,轻似叹息地道:“有孩子了……”墨迹未干,显然温言刚走没多久,要追吗?追去又做甚?她躲着他,想是,不想再见他了。
李掌柜看着叶重的失态,算是反应了过来,猜想来这铁面叶三许是同自家的庄夫人有段红尘往事了,估摸着他还没放下,这是庄主的夫人,怎么好给别人抢去,可是这叶重也算是贵客,自己胡说肯定讨不得好处,还真是里外不是人,干脆闭口不言了。
叶重沉吟了一会,平静下来,六年了,我以为听到你的消息我可以用平常心接受,我以为那颗心再也不会加速跳动,我以为我可以淡然地装作你不存在,我以为已经可以习惯胸口空洞的荒寂,呵,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呢。叶重心烦地走出了钱庄,四处张望了下,只见不远处有个小摊,走了过去,直接问:“见过一对母子吗?女的眼睛大大的,大概我肩处高。”
小贩眼珠子转了下,猜测是刚刚那个小财主和那个秀气的妇人簪姑娘,瞅着叶重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小眼一弯,心里一乐:“见过,那个小娃娃还来我这买过东西。”
叶重也很上道,江湖上打听消息自然是有报酬可得的:“把那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平淡的语调,却如命令般不可抗力。
“这我可做不到,那东西只此一套,不过那个小娃儿买的玉滴链与这金叶镯是配套的,那个玉可以嵌在这金叶上。爷不如瞧瞧?”说着小贩把手镯从藏货箱里翻出成了上来。
叶重接过打量了一下,那金叶上有个凹槽,正好是泪滴形的。
“嘿嘿,”小贩讨好地咧嘴笑道:“这是我这摊上唯一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爷可要?六两,刚刚那个小爷可是爽气地买了。”
叶重从袖袋里摸出个银元宝:“他们去哪个方向了?”
小贩一看到元宝就傻了,一手指向繁忙昌盛的街道,一手颤巍巍接过元宝,心道:“哎娘喂,人生第一次摸到银元宝啊,活生生的元宝哟。”为难道:“爷,这小的一时可找不开,要不你等等,我去找人把它搅了?”
叶重摆摆手,转身走向那满街繁华,徒留下打盹的赶车小僮。
一条大街,店多人杂,茫茫人海,叶重知道,那个小女人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吧。温言,躲了这么多年,你倒是终于来了。
鬼使神差地,叶重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前——三回楼。不为别的,那是她的习惯,她说:“这家酒楼菜便宜又好吃,就它,我喜欢。”
那时他挑眉:“不用你替我省,我再落魄也是个少爷。”
“留着当聘礼吧,到时候还不是我的。”
“那要是以后我们没在一起你岂不是亏了?”
“哼哼,虫子你这么老实憨厚,钱不多留多点以后真会要不到媳妇的,我得给你攒啊,这样你没福气跟我成亲,也不至于打一辈子光棍,怎么样,我对你好吗?”当时的她面颊绯红,一双杏仁大眼迎着暮日之光,被染得分外有神白衣与那背景街道带上余阳的火红,那样欢活,深深刻在他的脑子的,念念不忘就像是魔咒。
六年了,你还是我的温言吗?你还会那样俏皮地同我撒娇耍赖吗?你的孩子,是哪个有福气的男人的?当年,为何,要离我远去,是看上别的男人了?你这花心的小毛贼,偷了人的心就这么跑了……叶重惘然地站在酒楼前发呆,真是物是人非啊。这酒楼如今倒是越开越红火了,而原在他身边的,他最想携手来此的人,却消失了。
被一个奇怪的感觉牵引,叶重便想上去看看,会有奇迹吗?没有,便买个醉在梦里实现这牵念罢。
话说温言带着小复语在街上闲逛,接到了白竹差人送来的信,说来也巧,正是要她去三回楼替他接风洗尘,他上两个月一直在京外的汴州干个大单子,到昨天才敲定谈妥,今个儿赶回来,刚歇过就想拉温言过把酒瘾。白竹干事有个规矩,喝酒不接单,干活不喝酒。谈生意,讲的是脑瓜子清醒,方可算计能精明。
这不日头也落了,晚膳也干脆在三回楼解决了。
温言牵着小复语踏进了三回楼的门槛,不免有些触景生情,她与叶重的旧事又冲入脑中,心里不免泛起波澜,连楼里喷香的菜味,闻着都隐隐带着苦涩的味道,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僵硬、苦散了,脚步也由轻快变得沉重。
温复语察觉异样,摇了摇自家娘亲的手投去疑惑的目光:“娘亲?”
温言被拉回神,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都过去了不是吗?对,都是过去了。他们的故事,在六年前就结束了。
挑了个靠窗的位子,立马就有小二屁颠屁颠奔哒过来:“温……姑娘?”看到温言微笑点头,他继续道,“白庄主说他一会就到,是否要小的先上菜?”
温言轻呷一口茶:“嗯,上慢些,别让菜凉了。”
“好叻,姑娘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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