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激光从枪筒中迸发,目标却不是楚司淼,而是转身而去的王栩。
激光穿刺空气的速度极快,可反弹回来的速度更快。楚司淼甚至连开口喊的时间都没有,仅凭本能抓住奚娮的胳膊用力一拽。
奚娮跟随过猛的力度转了个圈,藏在衣领里的项链飞出来,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白火花。
她感觉到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死死禁锢,坚硬如磐石的触感抵住后背,还有擂鼓似的震动敲打在心头。
一次轻微抽搐,一声沉闷轻哼。有泪从奚娮胀痛到极限的眼眶里坠落,不偏不倚砸在沙滩上的阴影里。
“大统领!”同一个称呼被叫了两次,一次是来自王栩的手下,一次是来自突然出现的另一波人。
奚娮缓慢闭眼睁眼,好不容易才从死亡威胁的掌控中挣脱出来。她跪坐在地,被缕缕凉滑如丝线的长发包裹着。肩胛骨处有湿热的暖流在蔓延,耳畔徘徊着沉重呼气声。
楚司淼双眸紧闭,忍耐着中枪带来的痛楚。忽的,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覆上脸颊,驱使着他迅速挣开眼睛。
“司淼……”微不可闻的一声唤,将所有疼痛消弭。
模糊视线中是奚娮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漂亮杏眼潋滟闪耀,饱含着强烈震动和深切担忧。这神情熟悉一如往昔,又凌厉似箭,一下子扎进了楚司淼的心窝里。
“为什么,为什么……”奚娮哭着,反身往他背上一摸,手心立刻被黏稠血液沾湿了。
刚才她开枪的速度极快,如果王栩不是早有防备,绝对躲不过去。可他怎么会看出破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楚司淼看着奚娮哭得手足无措,心疼的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嗓子眼里涌出腥甜的速度比组织语言更快,他急忙偏头躲开,啐出一口脓血。
“司淼!”奚娮惊叫一声,伸手去摸楚司淼的嘴。血水溢满手心,锥心的痛蔓延至每条神经末梢,“我不是把解毒剂给你了吗?怎么会这样?!”
在南沙给他喝下的酒取自奥伊,里面掺了神经麻醉剂。伤他的涂毒短刀也来自奥伊,伤口再不能迅速愈合。这些奚娮早就知道,却不得不扎下那一刀。因为只有通过考验,王栩才会通过精神力告诉她最终的见面地点。
楚司淼和奚娮身边的几个人后退合围,闪烁着不同图腾的护盾交融一处,将两人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大人,你怎么样?”柯克集中精力抵御攻击,又出声询问。
楚司淼此刻无心搭理任何人,展开长臂将奚娮拢入怀抱。
“奚宝儿,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他用力抱着,倾力感受着。强烈又复杂的情绪哽在咽喉处,令他的声线发颤。
刚刚奚娮突然的一吻,是为了把含在嘴里的胶囊度给他。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她的心。她没有迷失,一切都是伪装。
随着楚司淼不断收紧手臂,奚娮感觉到垂在心口处的链坠逐渐发热。
她不知道它是何时到手里的,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无论是谁,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就是靠着这枚承载着楚司淼全心爱意的夕颜花胸针,靠着从钻石间发散出来的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精神力,她才逐渐挣脱无妄伽蓝,从深渊中爬出来,重新寻到了光明出口。
“让我杀了他……我要给爸爸和米粒儿报仇……”奚娮喃喃抽泣,眼泪簇簇往下掉。她真的太久没有哭过了,都快忘记情绪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这半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奚娮自己清楚。一重又一重的催眠控制,不断加深的心理暗示。清醒的时段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自主意识。
囚禁她的房间没有窗户,幽闭又寂静。躺在那张红色大床上,就像躺在血海里一般。
奚娮尝试过很多种反抗方式,绝食、自残、逃跑等等。只要是不让王栩感觉自在的,她就不计后果。
可就算有再大的决心,奚娮能突破的只有人类极限。这些在外星人眼里是那么的微小,王栩只要用一口血,一次精神力。她流血的手腕就能恢复如初,好不容易拼凑出的真实记忆又被假象代替。
后来,奚娮在胸针的帮助下逐渐清醒,被刻意抹杀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和王栩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g市,而是七岁那年。她被劫持作人质,父亲为救她弃枪的当口。
一个黑衣人像变戏法似的出现,他微微笑着,用绅士般的语气下达诛杀令。
一句杀了他,一颗罪恶子弹。奚娮永远失去了慈爱的父亲,人生轨迹也彻底改变。
她落入了一个圈套,一场王栩精心安排的游戏。每当他出现,就意味着杀戮即将发生。
死在乱刀下的谢红霞,曝尸荒野的米栗。奚娮当时就在那里,她就那么看着,麻木的听着谢红霞痛苦惨叫。任由米栗攥着她的手腕苦苦哀求,也没能挣脱催眠的束缚,为她流一滴泪,说一句求情话。
还有另外三个女孩,奚娮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那样旁观她们像兔子一样被王栩的手下猎杀。
那些流淌不尽的鲜血,那些鲜活的生命,是奚娮终其一生也偿还不了的业债。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是被王栩看中的人。为了得到她,他像宰杀牲畜一样对待无辜者,还连累楚司淼身受重伤。
“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他……”痛苦难当的呜咽声徘徊在楚司淼耳畔,他尽全力抱紧颤抖不止的奚娮,愤恨的目光往不远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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