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铜雀笑着摇头,说道:“如果大师想要用恐吓的方式换取巴蜀毫无底线的退让合作,那咱们还是别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耗下去了,找个清闲的地方,焚一炉香,温两杯酒,你慢慢跟我陈述个中利弊,我在针对大师提出的这些问题一一作答,再怎么也好过咱们在这里各自心怀鬼胎针锋相对。”
嘉木辛戚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怒,但更多是赞赏,他也没有想过就这么简单就让巴蜀未来的掌舵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与他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他笑着说道:“可惜,佛门有八戒,这酒杯贫僧万万是不敢端的。”
陈铜雀呵呵笑道:“不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大师佛法精深,可否为在下解答好人偏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上得灵山,而恶人只需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仓央智面露怒容,嘉木辛戚却伸手挡住了他,轻声笑道:“为师多次告诫过你,怎么还是如此易怒?”
他扭头又朝陈铜雀说道:“佛学深远,没有尽头,贫僧浸淫佛法几十年,自认仅仅窥得其中皮毛,远远承受不起殿下所谓的佛法高深,只是以贫僧的妄自推断,天下万事皆有其法,不以善大视为良,不以恶小鄙为劣,儒家不是也有贞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吗?无关做了多少善事,关乎心存多少善念,仅此而已。”
黄莺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说道:“我看这么多年闭关清修什么都没学会,倒练好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这点你倒是和爹爹像的很。”
嘉木辛戚哈哈大笑,莫名心情大好,笑道:“贫僧就当这是夸奖了,能与黄大家相提并论,不亏。”
陈铜雀不禁莞尔,说道:“大师自谦了,单说口头功夫,你可是比黄大家还要厉害。”
嘉木辛戚摆了摆手,说道:“世子殿下不光口头功夫不差,心思也是尤为缜密,既然威逼利诱没有效果,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合作的事情?”
陈铜雀环顾四周,调侃道:“大师一生清修,不在乎俗世尘埃,在下的境界可没有那么高深,这几日连夜风餐露宿,实在没有多的干净袍子,恕在下不能陪您在这地方促膝长谈了。”
嘉木辛戚眼神闪烁,神采奕奕,大手一挥将地上象征吐蕃与巴蜀的疆域地图抹掉,用手支撑着站起身子,笑道:“贫僧在这接天城经营这么久,别的牛皮不敢吹,找一个干净的地方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还是能做到的。”
陈铜雀嘴角挑起,笑道:“大师着相了。”
嘉木辛戚微微摇头,轻叹道:“我视金钱如粪土,我看权利如浮云,可没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别说深居罗汉堂挑灯供佛,就连一方遮风挡雨的净土都没有,又如何教唆世人虔诚向佛?”
曲凤来嗤笑一声讥讽道:“修入世法,拜出世佛,大师果然佛法精深。”
嘉木辛戚没有答话,若是寻常之人,恐怕早就被这几人一口一句讽刺挑拨的暴跳如雷,他仅仅是躬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朝着那扇被长江剑仙撞破的大门而去,那边早已没有了呼喝之声,想来是守卫全被徐道子引向了别处。
陈铜雀神色复杂,盯着看似毫无地位先后实则众星拱月的一众僧兵,眉头微微皱起。
“大师。”陈铜雀声音轻微,叫住了兀自前行的嘉木辛戚。
嘉木辛戚脚步停滞,扭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陈铜雀轻声说道:“能否帮我找一方三寸净土,不受繁俗叨扰,不经战火纷争的地方,活着的时候各为其主经历了太多尔虞我诈,希望死了能让他清净一些。”
嘉木辛戚扭头看着倒在血泊中没有了呼吸的百里云汉,嗯了一声。
门外,是一条又长又安静但有些杂乱的甬道,远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有僧兵,有苗民。
另一扇门后,密密麻麻的僧兵安安静静站在门后,整个甬道落针可闻,气氛肃杀。
只要嘉木辛戚选择打开了这扇大门,饶是有巴蜀第一刀客捉刀蚩奴在场,巴蜀这几位地位身份勋贵无比的年轻人也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相应的,嘉木辛戚选择了另一扇门,也就意味着巴蜀在吐蕃打通了一道无比珍贵的口子,吐蕃国八十万僧兵,极有可能因为嘉木辛戚与陈铜雀的结盟,在日后的战争中屡次进犯鹤边城无功而返。
而大理,在他们二人结盟后愈加显得风雨飘摇。
喜欢可怜白发生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