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哈老财已经熬出了粗硝,只要明天再熬一遍,就能得到堪用的净硝。
日塌天等不及,叫了杨六带上三眼铳就想试试。
在一处空地,孙一接过杨六手中的三眼铳。
三眼铳基本上是一根五六尺长的木棍,一头是个铁枪尖,一头是三个铳管。铳是铁做的,表面麻麻点点,有一尺半长。整个铳由三根铁管组成,外面有三道铁箍。从铳口看过去,就象三个鼻孔的猪鼻子。铳口的铁箍厚厚的,象猪外翻的鼻子头。铳孔外大里小,就象三个鼻孔。孙一用手指摸了摸,鼻孔里面比较光滑。铁铳的后端,每个铳管钻了一个通孔到外面。三支铳管在末端合成一体,过渡成一支铁套筒,固定在木棍上。
“这东西能打多远?”孙一问。
“装铅子的话估计三十步,装铁砂要近一些,能打十来步。”杨六答。
三十步也有一百五十尺,折合后世五十米远,和弓箭一样了。
“不错啊!”孙一赞道。
杨六忙解释,“爷有所不知,这三眼铳装铅子根本就没有准头!按说五十步估计也能打到,可早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去了。边军都说这家伙连眼皮底下的兔子都打不中。”
孙一望望“猪鼻孔”,可不是嘛,三个鼻孔轴线都不平行,各自微微向外伸出象个喇叭花,最大的鼻孔和最小的鼻孔直径能差出两毫米。
杨六接着说,“这三眼铳要是装铅子,最好是架在城墙上用,一排人同时发火,才能有个准头。”
大名鼎鼎的三眼铳孙一是早就知道的。据说明末北军愿意使三眼铳,南军愿意使鸟铳。
孙一便问杨六:“三眼铳好使吗?”
杨六答,“边军兄弟们都愿意用三眼铳。结实耐用,能远能近。远了轰,近了砸,鞑子最怕的就是三眼铳。边军兄弟都愿意给铳里多装火药,多装散子儿,到了距离一轰一大片,连瞄准都不用。每回鞑子犯边,一看见三眼铳端起来,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数三下轰过了才敢起身。后来边军在放铳以前先放几个麻雷子,鞑子一起身轰个正脸!那家伙太过瘾了。三铳下去要是还有打不中的,马上抡着铳当闷棍使,这家伙不管你穿什么甲,只要抡上了都完蛋。”
孙一心里想象了一下,要说这个时代的近战,在十几步以内还真没有三眼铳的对手。
孙一又追问,“那三眼铳有什么缺点吗?”
杨六立刻答:“点火太麻烦,点了火得等一下子才能发火,时机不好拿捏。”
孙一向杨六了解三眼铳的时候,日塌天正蹲在地上,把湿乎乎的粗硝放在一片瓦片上隔着火烘干。
等硝烤干了,日塌天拿出准备好的硫磺和柳木炭,把三者细细地研了,配成黑火药。
孙一注意到,日塌天的火药比例并不是传说中的75:10:15。
日塌天把火药灌入三眼铳的一支铳管,捣实,并没有放铅籽,而是塞了些纸片。
高高举起三眼铳,日塌天点燃了火线。
“轰”的一声,纸屑飞了一天。
望着漫天纸屑,日塌天象个娃娃一样眉开眼笑,“这下子不怕了。”
闷蛋问日塌天:“这硝跟你原来的硝比,哪个好?”
日塌天回答:“差不太多。”
现在的硝只是粗制,应该还含有不少杂质。再精炼一两遍,孙一有信心得到比这时世界上任何人都纯的硝。
闷蛋撺掇日塌天,“把你原来私藏的宝贝硝也放一声,咱们比比哪个响!”
日塌天确实存了一点以前的硝,就一小袋子,也就放个三铳、五铳的量。
这时日塌天并不推辞,取出硝袋子,挖出一些放在瓦片上就烤。
闷蛋问日塌天:“你的硝又不是刚炼出来的,为啥也要烤?”
日塌天心情很好,难得地给闷蛋仔细解说:“硝太容易吸水,时间一长就受潮。所以军中硝都是现用现烘培。烘培的时候还不能见铁器,要拿个瓦片或者瓷罐。”
明朝军队使用的硝化学成分都是硝酸钠。硝酸钠有个毛病就是太易吸水受潮,所以每次使用以前都要烘干。
孙一现在有了钾盐,理论上把硝酸钠转化为硝酸钾,就能避免这种硝的吸水性。但是孙一并没有打算着么做。
原因有两条,第一是目前钾盐的产量也很有限,孙一认为把钾盐当作化肥增加粮食产量更重要。第二就是要避免硝的吸水性,制成的硝酸钾要纯度非常高才行,混入一点盐就前功尽弃,铁木营的工艺目前还达不到这个级别。
等硝烤好了,日塌天又开始配火药,火药比例依然不是传说中的75:10:15。
孙一知道日塌天这帮边军天天摆弄三眼铳,如何配药他们是最在行的,于是便询问:“日塌天,你配的火药,和我知道的比例不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日塌天很高兴能给爷解说,“爷,这火药全凭硝和磺两味药,硝性至阴,磺性至阳。硝性主直,直击者硝九而磺一。磺性主横,爆击者硝七而磺三。鸟铳长而细,要用直药,硝就要放的多一些,三眼铳短而粗,要用横药,磺就要多放一些。至于各式大炮,则要依据炮身的脾气,衡量硝和磺的多少。”
孙一明白了。
黑火药的教科书比例75:10:15相当于硝八成八磺一成二,属于日塌天口中的“直药”。
近代黑火药主要用于火枪和火炮,而这些枪炮的直径细,枪管长,推进弹丸的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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