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河畔这些金国权贵,里面肯定有聪明的有不聪明的,可即便是聪明的,眼见着两头被诸多甲骑堵住又如何敢吭声……而且,便是聪明,也未必知道是该留在原地不动还是该走出去。
于是乎,一时间内,除了极少数又聪明又读书的人坦然留在原地外,其余人等不管做何想法,带着什么目的,却是都选了个坑。
乌压压向北的,慌张张向南的,坦荡荡留在原地的,反正都是跑不出去的。
“你们这些自称救驾的,是真的想去救驾,还是想要趁乱谋逆?!”
待三拨人立定,小坡上的魏王兀术果然拔出刀来,当场对着其中一拨人变了脸。
一时间,莫说坡下那些不聪明的,便是聪明的,甚至坡上处在安全位置的那些人,包括几名对局势早有预料的真正俊秀人物,也都凛然起来。
说白了,你再聪明、再有想法,再懂什么权谋,再能洞悉这些政治套路,再高瞻远瞩,可在眼下这个局面里也翻不出天去……魏王既然下定想让谁死的决心,那就真的是无路可寻!
这叫千丝绕指柔,不敌一柄百炼钢。
实际上,便是年轻的国主完颜合剌也在一开始微微一怔后迅速严肃起来,然后一声不吭……他虽然不能洞悉眼下的局势,却俨然记得那日被四伯父叫入尚书台,以及自己出去以后发生的事情。
堂堂都元帅,大金国擎天柱、紫金梁一样的人物,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用决断者的身份来品评自己,下一刻就被人锤杀在尚书台正殿的门槛上,变得像一口破布袋。
自己没有任何军队势力,断不能轻易违逆三位伯父,而且再说了,三位伯父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对付自己。
高高在上的国主,而且是少年国主,当然可以保持沉默,但有些出乎秦会之等汉臣意料的是,被首先点到那一拨人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前一刻还是糊里糊涂蛋一般的他们此时反而肃静下来,就束手立在那里,昂首冷冷相对。
“往前线的又怎么说?”清晨袅袅残烟之下,完颜兀术复又抬刀指向了另一拨人。“你们自称是去应敌,谁能证明你们不是想要接应蒲鲁虎?!”
依然是死一样的沉寂,反倒是两侧的甲骑稍有不耐起来,烟气之后,明显有兵刃摩擦铁器之声,有战马嘶鸣跺地之音。
“还有你们。”这还不算,一脸狰狞的魏王复又指向了坡下那群根本没动的人。“出了这等乱子,却什么都不做,到底存的什么心?!”
完颜兀术三句话说完,竟然是一个都不放过的意思!
而这下子,下方也终于起了骚动……有人鼓噪,有人去摸随身兵器,有人指着魏王兀术大声喝骂,还有人质问国主,为何坐视这等逆臣滥杀无辜?
完颜合剌毕竟年幼,见到这个场面,尤其是其中有自己前些日子看中的年轻贵族子弟,刚刚的拿定心思也旋即混乱起来。
然后,居然一时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
但也就是此时,却不料身后忽然有人伸手将他拽住……合剌回过头来,见到是自己师傅韩昉,即刻乖巧的低下头来。
这一幕被秦桧、洪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不仅仅是韩昉,有些慌张的秦会之侧目去看,却发现连乌林答贊谟与完颜希尹这两个真正的女真顶尖文臣也都肃然而立,没有半点出声阻止之意。
片刻后,终于有人出声,却只是魏王本人回应了小坡下的那群人。
“俺如何就要杀光人了?”
兀术一面冷笑一面将刀子收回,然后好整以暇。“只是咱们全都心知肚明,这些人里面明显是有蒲鲁虎一党的,国主与俺在燕京就知道,断不能让你们糊弄过去……所以现在要将你们全部拿下,速速辨别出来,剩下的人,自然有国主出来赦免你们,还做你们的大官,享你们的福报!”
这就是要按图索骥,定点清除了……听到这话,上上下下齐齐放松,原本有鼓噪之势的坡下更是当场丧气,许多人居然有些气急败坏之态,在那里骂骂咧咧,直言魏王做事不讲部落传统道德,明明有大军在手,居然还搞偷袭。
到此时,秦会之不能以为是兀术居然听了自己劝,要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呢……但马上,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塞外部落联盟国家化的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随着魏王兀术收起刀来,温敦思忠与乌林答泰欲左右一起出面,拿出早有准备的名册,直接派遣甲骑抓人……唯一的区别的在于,温敦思忠那边抓到一个,便直接拽到小河旁斩首,而乌林答泰欲那里稍缓,凑够十人才一起斩杀。
从早上开始,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而已,便将这数百权贵杀了足足三分之一的模样,然后也不圈禁,也不约束,便直接扔下这些人转回和对面营地,继续搜捕这些人的子弟、侍卫、亲信等等。
只能说,好在秦会之一开始是有点心理准备的,所以心情起起伏伏后,终于还是在小坡上回过神来,并留心观察——和他一开始想的一样,魏王杀得这些人,大约三成是老国主一系,三成是比较游离有些逆反姿态的契丹、奚、汉、渤海大族,剩下的却多是对中枢汉化改制推三阻四的女真军功贵人。
这种级别的清洗,本就是秦桧能想象到的极致,却哪里敢相信杀完人后,整个队伍,从国主往下,一起直接在河东立下小营,然后国主赐宴,魏王和刚刚还立在坡下的那群死里逃生贵人们直接举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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