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吴越旧宫都塌了,整日待在和尚庙里,也未必舒坦吧?还是说真信佛了?
不过,真要说事情,似乎还是有事的,就在刘洪道折返东京后不久,赵官家开始四下微服私访的时候,新的一期公阁大会也开始了,官家正式下了旨意,乃是传召两淮、江东、江西、两浙成员齐会凤凰山……两淮、江西、福建等地的公阁是新组建的,还没有面圣,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
再加上赵官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人了,适当再组织几次成功的大会,也算是在西湖边上画了一个圈,成功结束自己的南巡之行不是?
故此,待到夏末时分,东南之地,西湖之畔便再度摩肩继踵起来,尤其是直接从扬州蜂拥至此的两淮公阁成员,个个家资丰厚,此番又有跟地方官府对立的心态,参政愿望强烈,所以他们的到来,几乎瞬间便让杭州城回到了之前武林大会时的情状。
甚至更胜一筹。
涌金门外,真就再度‘直把杭州作汴州’了,楼外楼更是变得连当地人都吃不起了。
不过,几乎像是早有安排一般,就在东南公阁定下了会议日期,开始在雷峰塔下处理相关程序之际,这日上午,往福建安抚地方的前都省副相许景衡许相公也正式从福建归来。
许相公毕竟是做过相公,既然回来,当然不至于跟那些公阁成员争面圣名额,乃是直接被前去迎接的杨沂中引到了在胜果寺的大雄宝殿,当日上午便向赵官家稍作问安,并进行了汇报。
而结论似乎不容乐观。
“如此说来,福建今年的秋收还是受到影响了?”对大雄宝殿并不陌生的赵官家直接在佛祖像下随意询问。
值得一提的是,此地虽然宽绰,但这位官家此时身侧却只是吕颐浩与几名近臣而已……范宗尹、梅栎那些人都还在福建没回来,许景衡的回来也更像是赵官家专门召回。
“好让官家知道,不是秋收,是秋税。”许景衡即刻在殿内做了更正。“械斗多在宗族村社之间发生,但这些人械斗之时,却一般很少有毁坏生产、阻碍农事的行为……臣说影响秋税,乃是说眼下大规模械斗已经渐渐平息,但地方村寨持械对峙,小股仇杀行径却要延续很久,再加上此次斗殴本就是为了分配税额而起,而臣为安抚地方,已经自作主张在闽地抹去了所有涉及争端的税额……所以说,这种情况下闽地的秋税必然要受影响,但不会对实际秋收有太大影响。”
闻得此言,赵玖长长松了一口气,继而便是长久的沉默。
见此情状,立在殿中的许景衡也忍不住心中叹气。
话说,作为一名返聘的宰执,一面是他的高度让他即便出差在外也明白问题的核心在哪里——虽然只是回来路上听到一点传言,但他还是早就醒悟过来,事情根本在北伐;而另一面,因为身份、政治立场、籍贯导致的责任感和政治疏离感却又让他在这个大事件面前产生了一些复杂情绪。
不反对、不参与,但也不回避……有点被人推着走的状态。
但是,正所谓该来的总要到来,赵官家等了一会后,就在佛像下与吕颐浩对视一眼,便再度开口询问:“如此说来,福建那边其实比两浙这里还好一些了?影响是有,但大多局限于基层,而且无论如何也还不至于到达灾祸的地步……是也不是?”
“恕臣直言。”许景衡拱手正色以对。“官家此言有失……福建那里是死了不少人的,而且这件事影响深远,很可能会让福建乡里形成世仇,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比遇到雨水减产的两浙要好!赋税新政的事情,两浙路外还是显得过于操切了。”
“许相公说的不错。”赵玖顿了一顿,也正色相对。“朕满心只想着两地短期内对北伐的影响,却没有从两地内里,从长远考虑……这不是人君该有心思。”
赵官家认错了,而且直接点出了北伐,许相公还能说什么呢?
片刻后,其人果然无奈拱手:“官家决心已下了吗?”
“这不是朕下不下决心的事情,而是说,如果没有理由停下,就只能硬着头皮迎头去做罢了。而如今局面,便是两浙、福建虽有波折,便是中原也有些多雨,但终究没有酿成大灾,而既然没有什么需要切实停下来的事端,咱们君臣就不能以自己骗自己,以作逃避。”赵玖干脆相对。“许相公,三十万御营兵马秋后便可齐员,虽说其中有不少新兵,但也有党项人可以招募,太行义军可以动员,以至于还有蒙古、契丹友军可以召唤,所以预定的军队战力还是足够的;至于粮食、军资、军械,虽然对着去年的估计少了一些充裕,但对着三年前的计量来看,却反而是充足的……这种局面下,咱们若是不动弹,便是失信于天下人,你说是也不是?”
许景衡被逼到墙角,思索再三,也只能再度拱手:“确系如此。”
“正要相公这句话。”赵玖听到这里,再度与吕颐浩对视一眼,然后二人一起将目光对准了已经显得有些紧张的吕本中。
吕本中咽了口口水,但还是立即向前一步,将藏在袖中的一张白麻纸双手托出,并当众对着许景衡双手取开。
许景衡只看了眼那白麻纸,便觉得脑中嗡得一声作响,然后直接出于本能下拜于地了。
且说,大宋优待士大夫,除非是一些祭祀或者仪式性的场合,很多时候文臣都不用跪对天子的,更遑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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