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半个下午,近十万签军就好像炒菜热锅里被锅铲不停翻滚的什么菜品一般,反复如此,而他们的力量、敏捷、勇气、思维、生命,以及希望,也全都在这一次次的翻滚中渐渐流失。
可如此复杂而珍贵的东西,色调却意外的简单——鲜血渗入冰层,在冰缝中扩散开来,殷红一片,而冰层上部,因为这些签军的不断往来,则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融化泥水,却又迅速被冰冻住,两种颜色叠加,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统一的红黑色彩。
简直就好像油锅里的鱼和肉最后留下了淡黄色油渣一般,
冬天黑的快,大概四五次这种大规模冲击后,太阳就低沉的厉害了,宋军终究不忍,所以开始有意识的减少打击力度,而意识到什么的签军们也开始以一种杂乱而又统一的姿态尽全力停留在河道内……果然,只要不去冲击宋军阵地,宋军便不再对他们发动打击,而金军在察觉到宋军阵地的牢固程度,以及这支宋军的纪律严整后,也很快失去了继续费气力砍人督战的心思。
傍晚时分,金军终究鸣金收兵。
这一战是个序幕,是个开端,作用在于消耗宋军的士气和投射储备,在于试探宋军的纪律性与执行能力……除此之外,本还该有试探虚实、找到宋军战线弱点的战术目的,但因为宋军严整的防备和签军的庞大臃肿,却也没有成功。
但这也没什么,第二天上午开始,金军将会换一批新的签军,并在其中掺杂部分披甲的汉儿军,甚至小部分下马的金国铁骑,以确保完成这个战术目的。
届时,这些签军也不大可能像今天这样能够在河道中稍得喘息了,他们会被威逼到最后一刻。
但是,岳飞也绝不是被动防守,不敢还手的人——当日夜间,寒风之中,稍显疲敝和沉寂的河西金军大营内,火光咋起,惊动全军。
拔离速和兀术大惊失色,二人仓促起身,指挥不断,一面让各部分割营区,坚守不乱,一面派出信得过的本部连夜向东,沿河巡视,务必防范宋军大队趁机突袭。
闹了一夜,凌晨时分,汇集信息,拔离速和兀术方才晓得缘故。
原来,昨日的试探性攻击中,宋军窥到机会,居然派遣了小股精锐伪装成了签军,在战斗后期趁乱藏入到了河道中,然后跟随混乱的签军队列中混入金军大营……因为签军伤亡颇多、士气沮丧的缘故,居然无人发觉。
最后,自然是经典的乘夜放火。
当然了,金军的反应还是非常迅速的,而且处置得当,所以火势没有蔓延开来,大营也没有出现大规模混乱,也大概是因为如此,宋军接应部队在与金军接触后不久,掩护很多己方突袭小部队撤退后就也直接撤回。
可即便如此,这一夜的折腾,也依然是一场标准甚至精彩的反突击与袭扰作战——金军一夜不眠不说,甚至有大量见识到了战场残酷的签军趁乱逃散。
而得益于此,第二日的战斗规模陡然小了不止一半。
但是,话又得说回来,昨日遭遇到那般突袭,第二日依然坚持原定战术战略,而且其中披甲的汉儿军也依然如约出现,也反过来说明,金军高层的决意是不可动摇的。
第三日的时候,金军重甲开始小规模参战,战斗烈度进一步上升,宋军依仗着的河堤阵地第一次被突破,两架八牛弩被焚毁,数百民夫被屠杀,然后才被宋军二线部队给堵住了缺口。
而也就是这一日的下午,大名城和故城镇的北面,宋军阵地的东侧,也就是之前宋军主力的旧阵地那边,忽然出现了千余骑金国重甲骑兵,他们在逡巡了宋军阵地的东侧足足两个时辰,也隔着偌大的宋军营盘听了西侧战场两个时辰的喧嚷后,又于傍晚时分忽然撤离。
不用问都知道,这十之八九是王伯龙的部队,而王伯龙的部队忽然扔下北面的夏津城出现在这里,也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两日半的持续试探、施压与耗费投射器械后,金军的第一次总攻即将如约到来。
第四日一早,天刚刚亮起来不久,宋军哨骑尚未从四面折返,毫不犹豫升起的宋军最后一个热气球便验证了这个消息——所谓气球营的营指挥贝言亲自登上了筐子,然后通过绳索、挂钩、配重,将一个又一个带着文字与简要图画的纸张从十几丈的高空中不停的传递下来。
情报再清楚不过了:
金军大营主力在用餐之后沿河大举集结汇合;
烟尘滚滚,金军大营的南段,有相当数量,很可能至少上万的金军骑兵向南边运动而去;
北面馆陶方向,金军主力也重新集结;
元城内,也有大量骑兵开始集结到已经很空荡的翠云楼周边,似乎并不确定出击方向;
最后,阵地东北面,烟尘密集,动静跟阵地西面的金军主力大营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但一看就知道是大股部队行军带起的烟尘也忽然出现了。
不用问都知道,这一日,金军不但要总攻,而且要四面来攻,以图将兵力优势发挥到极致。
“都统……”
元城,正北面的城门楼上,高庆裔带着两个侍卫匆匆登上了城墙,然后恳切相劝。“此地危险,你若想眺望战局,不妨去东面城墙……”
黄河封冻后,一开始遭受轰击的东面城墙反而成为了元城最安全的区域。
“不必。”全身披甲,双手撑在一块歪歪扭扭木栅栏上,正盯着
喜欢绍宋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