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如今我们得河东形胜之地,居高临下,若张弓以待,于金军而言,拖得越久,越容易动摇失措。”吴玠想了一下,重重颔首:“但也要考虑燕京援军的问题……所以,于金军而言,最好的决战时机是燕京援军刚刚抵达后……可反过来说,陛下出奇拿下太原,主动权依然在我们,只要我们进逼河北,他们就得迎战。唯独我们后勤不足,也不能拖得太久,所以最好是在燕京援军抵达前进逼河北。”
赵玖咱三点头,然后终于说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合不勒与东蒙古这件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尽快处置,不能拖延。”
“臣愿意亲自往大同一行……”吴玠咬牙以对。“官家,这件事情是这样的,臣亲自去看一眼……若东蒙古可用,臣立即就将他们带来太原汇合,若不可用,便立即在大同让郭浩合王副都统(王德)、契丹耶律余睹部、西蒙古部,将东蒙古人处置了……切不可让它有临阵反叛的机会。”
“可以……”赵玖点头。“而且此时也就是你去最合适,因为郭浩是你的部属。但有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若是你速速处置了东蒙古人,原本并没有叛意的西蒙古人会如何做想?会不会转而失了对我们的信任,心怀怨恨,继而临阵反叛?他们都蒙古人,很多下面的部落头人都是认识的,是所谓义兄弟一般的‘安答’,部落之间也有渊源。更要命的是,西蒙古虽然没闹出大事,却刚刚劫掠了大同,引来王德与郭浩与他们的冲突。”
吴玠当场怔住。
“若是再处置了西蒙古人,契丹人会不会也惊恐起来?”赵玖转过身去,在柳树下徘徊不停。“契丹人从道理上来讲是不敢叛的,但是耶律余睹不是耶律大石,下面的将领也没有上头政治眼光,一旦受惊,起了防备之心,又该如何?这便是所谓投鼠忌器,决战在即,必须要避免风险,但偏偏又不能将这份投鼠忌器的心思露出来,否则反而会被那些人趁虚而入,无端省事。”
“臣请官家指教。”吴玠赶紧请示。
“没有指教。”赵玖严肃以对。“若是情形明显,你该动手便动手,能提前解决便提前解决……但若对东蒙古人动了手,便要将西蒙古人隔绝在雁门关北,不能让他们影响决战!而若是事情混沌难名,动手风险太大,你就不要管合不勒和东蒙古了,立即带着契丹人和西蒙古人南下,将东蒙古人隔绝在雁门关北就行……当然,最好还是带着所有援军一起南下!”
“臣晓得了。”吴玠如释重负。“臣愿即刻动身。”
“还有一件事情……”赵玖在树下回头相顾。“咱们没说完呢!”
“是。”吴玠赶紧再度拱手。
“这一战,从朕到你,从王胜到陈彦章,从大同到东京城,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所有人,所有事,出再大的漏子都是理所当然的。”赵玖停在那里,盯住对方认真言道。“不要有任何忧惧之心。”
吴玠一声不吭抬起头来,却终于有些发自内心的愕然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规模的战事。”赵玖继续认真以对。“咱们都是摸索着办事……攒了三年的后勤,以为能够一年征伐的,结果只够半年,那户部自林景默林尚书以下,兢兢业业三年,是不是全都要请辞谢罪?金国死了一个执政亲王,明明是咱们占了大便宜突袭,结果一开战东京就闹出骚乱,几乎酿成暴动,是不是要陈规、阎孝忠请辞负责?还有李彦仙争功冒进,铁岭关一败,是不是要将中流砥柱的大纛交出来以正视听?当然,还有你部郭震的事情,还有今日大同的事情……晋卿……”
“臣在。”
“不是说不要负责任,而是说,大事还没有做完,有些事情苛刻起来,只会因小失大。况且,如果要你们负责的话,那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朕认命的,朕是不是先要负责任?”赵玖看着对方眉头紧皱。“开战以来,你吴晋卿与韩良臣、李少严、马子充一般,甚至还有曲大,全都有功无过!”
吴玠当场便要谢恩。
却不料,赵官家直接拂袖:“去吧!带上梅学士、仁舍人,还有脱里……梅栎是应付爱慕文华的契丹人的,仁保忠负责调解大同那边各部冲突,脱里是控制西蒙古的,你则要下决断,是不是要处置东蒙古……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吴玠趋步后退,匆匆而走。
而不过片刻,目送着吴玠身影消失后不久,赵官家便有些颓然起来,却是一屁股坐回到了柳树下的马扎上。杨沂中不敢怠慢,即刻向前几步,准备扶住这位官家。
但赵官家只是摆手,却又回头相顾:“若按照之前说法,咱们扫荡了太原和隆德后,全军汇集,,立即出井陉,最多多少兵?最少多少兵?”
“道理上是最少二十万,最多二十四万。”杨沂中脱口而出。“但实际上肯定没这么多,减员不少,而且沿途需要留守……除此之外,还要考虑是不是要留一些像样的兵马放在隆德府与太原府,以防万一。”
“太原和隆德府必须得留……那便是十六七万到二十万?”
“是。”杨沂中小心做答。“但这个其实没有算上岳飞部……他们是步兵,不确定能来多少人。”
“岳飞部还是有些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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